蓝紫邪气缠绕倾倒,盘旋向上,在疾驰的风中碎成了多瓣。
这是星阵下降到一定程度开启的绞杀模式,空气中的每一道风都是一把利刃,每一把利刃都带着无边森然的锐利。
诡异的嘎嘎声无限放大,迷雾中不时有白刃闪过,每闪一次,都会有一缕蓝紫陡然变亮,又变黑雾虚化消失,黑点于白刃中摇晃穿梭,似一个人闪躲逃命,又似摇头晃脑的求饶。
越来越多的黑点聚于底端,为求生它们疯狂冲撞着四方屏障,却终是乱了方阵,没头没尾。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人世间许多事便是无意之中成的。
冲撞间,一只邪祟从温竹卿旁侧的屏障中逃了出来,那处有一个轻微碎裂的小口子,是季知远走进时撕开,未完全愈合的。
战局正是紧要时刻,众人都一眨不眨目视前方,没人注意到这处。
邪祟这东西没有脑子,唯对复仇病态偏执。
周身气焰一瞬涨大,蓝紫色化为一段细长,朝温竹卿游走而去。
若是其他时间,温竹卿未必发觉不了,可此刻他浑身气力都已到干涸地步,肩头似有千斤重担,喉头一阵咸甜,根本无暇顾及。
忽地,脚踝一痛,缭绕邪气在他脚腕处咬了一口,随即缠了上去。
他还没回过神来,身体便猛地往前倾倒...
“师兄!”两人同时大喊。
陆程哲伸出的手刚扯到红衣残片,温竹卿便被四仪八卦阵吸了进去。
光芒乍亮,温竹卿尚来不及反应,炙烤与强压便一同包裹住了他,肺腑刚遭重击又灼烧,他仿佛一尾落入案板的鱼,刚被利刀片好便被扔下了锅,热的他,痛的他跪倒在地几乎要燃烧起来。
喉头阵阵干疼,似有一把刀子不断在那处不停割着,连吞咽口水都是痛不欲生的。
血腥味从微张唇畔溢出,拢在了呼吸中。
“师兄!”
情急之下陆程哲便要冲进去,可刚松手,星阵光芒瞬消,困住邪祟的屏障更是出现道道纹裂。
无奈,他只能眼含焦急地将手放回原位。
这种情况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个精通阵法的修道之人来替位,可荒郊野岭根本找不到人,归一门不通阵法,灵力也薄弱,根本挑不起重担。
只能找其他办法...
“林师弟。”陆程哲朝对立位喊话,“我的剑呢?”
“在我身上。”
“想办法扔过来。”
林听鸢单手解开缚住剑的袋子,对身边的祝星安说道:“祝公子,麻烦帮个忙,送过去。”
祝星安也算个古道热肠的,听闻此言却装聋作哑,林听鸢又请了两次,他才慢悠悠道:“我为什么要帮忙,我和他又不熟。”
祝星安如此说着,眼中分明写着,他不救季知远,也休想我救他。
“危急关头,还请祝公子帮忙。”林听鸢求着。
祝星安头一梗,“不帮!”
“祝公子...”
林听鸢还欲再劝,陆程哲的怒吼却先一步传过来,“祝星安,人命关天,没有时间给你浪费,快送过来。”
陆程哲一直是文雅的,即使不喜也顶多语言锋利,此刻却是真的暴怒。
祝星安是绝对的毛驴性子,吃软不吃硬,听闻此言更是硬气,“人命关天又不是关得我的命?我也不是万宗之巅弟子,凭什么听你调遣?”
“你...”陆程哲看着隔屏障痛苦不堪的温竹卿,几乎是气急。
“我什么?我就不帮你能怎样?你能杀了我不成?”
陆程哲满心担忧,焦急地双目喷火,平素温和的眼底乍现一抹戾气,温竹卿与其对视着,一点都不怀疑他会杀人。
心头一阵暖流拂过,温竹卿安慰道:“算了,你我都知道,即便剑来了也没什么用。”
“有用的...”陆程哲有些语无伦次,“不会没用...”
温竹卿在剧痛中勉强扯起一抹微笑,他也不知道那笑容的意义是什么?
安抚?宽慰?感谢?或是对这个尘世的留恋?
他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幸亏出门前不嫌麻烦地按照原主习惯将青衿羽裳贴身穿在了身上,否则此刻别说说话,他恐怕连呼吸都不能。
陆程哲双眼直盯着温竹卿,赌咒发誓般道:“师兄别担心,我一定救你出来,在幻境中我就说了,我不会让师兄有事,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温竹卿又轻笑一下,陆程哲这话安慰成分实在居多,要走出四仪八卦阵,除非身上邪气尽消,可他们要灭掉邪祟,邪祟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