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宅外是一片颓废之相。
与院内平整大气不同,外面败落得很。
左侧是一排废弃房屋,右侧是一家样式土气,积灰严重的药材铺,正前方是数条分岔小道,巷道狭窄短小,只余一人通过。
小巷墙壁凹凸不平着,偶尔凹进一处,凹处墙角下便蜷缩着一个乞丐,秋季夜风寒凉,几个穿着破烂的乞丐顾不得嫌弃彼此抱团取着暖,不说是贫民窟,却与贫民窟也没什么区别。
白日刚到,温竹卿就觉得不太对,但那时也没多想,现下夜深人静这抹不对才慢慢扩大着。
陈家不说富甲一方,好歹也是镇上大户,这样的有钱人家,家宅选位应当重之又重,慎之又慎,而此处横看竖看都不是家宅安宁之处。
白日还好,撇去曲折不谈,还能看去几分阔气,天一暗,褪去人烟喧嚣后,此处竟静默如荒野。
眼前的大宅子并没有因为砖墙厚重增加安全感,反而因为宅后林木森然,宅身巨大突兀,激生一阵极重的违和感。
逃窜之人明显对此地地形极为熟悉,并不与之正面交锋,只七拐八拐带两人绕着圈子。
两人一边追一边留心探查着情况,然而月光熹微小巷阴暗,前方人又周身笼着黑雾,看了半天,除去对方跑步姿势有些怪异,并无其他收获。
终于,分岔小道到了尽头。
两人脚下借力,往前越去。
正当此时,头顶月光穿云而过,映着皎皎白月,两人才发现那人竟是个瘸的,一身褴褛衣服又破又烂,而跑步姿势怪异,也是因为每跑一步,那条瘸腿都拖后腿的矮上一截。
正常来说,两个健全人,两个修仙的健全人,追一个瘸子应当是很轻松的。
可是当距离逼近到一个极限后,那一瘸一拐的身影反而远了,两人不断往下肢灌入灵力,试图增加速度,结果却越来越远。
温竹卿有些急。
关心则乱,因为副线任务关系到复活卷轴的发放,是以他一改之前的懒惰随性,有些沉不住气,道:“怎么会突然这么快?”
陆程哲性子最是沉稳,看了看四周,才回道:“不是他快了,而是我们慢了。”
“我们慢了...”温竹卿顺着陆程哲的目光瞧去,只见两人脚下越是施力,两旁风景就越是静止,如同装了个反向减速带一般。
被视作瓮中之鳖的瘸子则越来越快,奔跑动作快放了数千万倍,带着厚厚的滑稽重影,瘸不瘸的根本看不出来了。
重影越来越重,下一刻一阵风吹过,眨眼间,黑雾和人一同散掉了...
温竹卿和陆程哲同时停了下来,不甘心地看着前方。
“我们中了他的术?”虽是问句,温竹卿语气中却无疑问。
两人不可能平白慢下来,只有可能是中了某些术法。
可是不管什么术法,中术之人都会有束缚感,到底术法高深到何种境界?才能将束缚感转为无形?
陆程哲明显与温竹卿想到了一处,在两人周身打出几张预警符,他道:“这人虽然行踪诡秘,头脑灵活,却不像灵力高超的。”
自然不是。
若是灵力高超,就不用跟他们兜圈子了。
再者而言,这个尘世有谁的灵力能超过乾元命格的陆程哲?
温竹卿敲了敲神使,借回答陆程哲问题,提出了疑惑,“或者也不需要灵力高超,也许还有其他可能。”
陆程哲:“其他可能?”
温竹卿作沉思状。
神使传输给温竹卿的记忆并不全,融入脑海的记忆大多是与任务主线相关的,支线任务并不多,附带的世界观更不多。
温竹卿探查着记忆,试图思考出什么来时,神使说话了,“是两相结界。”
温竹卿:“两相结界。”
陆程哲:“两相结界?”
两人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神使机械解释着,“一种以防守为名却远胜于攻伐的邪法结界,以百变阵法为阵眼,用己身血气和力量滋养,久而久之结界与布结人同气连枝,入结界者便如入困境之地,武力消退,灵力受制,只要布结人想,入阵人可以以任何方法死去,但结界自凝成便不断消耗布结人的生命,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没人会轻易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