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弟子纷纷问他:“赵师兄,你笑什么?”
赵方斓道:“要是锁妖塔里关的是那个人,倒是有可能……冲撞……噗……”他见师弟师妹们尚且困惑,又解释道:“你们道这塔是谁造的?正是当世飞升第一人,那位尧山老祖!当年天裂,老祖封了不少锁妖塔,这就是其中一个。”他说完,面露得色。
这话一出,弟子们全都明白过来。有人面露崇拜之色,有人一同嗤笑:“该不会跑出来的是洛河神女吧?神女原来不就住洛河河畔的黑熊岭上么?”
洛颜心想:又来了。
洛河神女和尧山老祖原是道侣,但这道侣结的却像个笑话。
当时修仙界经历天裂劫难,各大门派都在找实力相应的人结契,来巩固自己的实力。尧山选中的人便是洛河神女。
洛河神女实力到了第几重境界,没人知道,但神女有很多灵石,对提升修为大有益处。
当时想找神女结契的门派不少,后来听说尧山也来提亲,其他门派不敢得罪尧山,便纷纷退散了。神女最后应允了尧山,有人传言,神女当时高兴得很,她早就见过尧山老祖,早就心属尧山老祖。
但尧山老祖不喜欢她,结契不过是为了门派利益。老祖心里早有一个白月光,但为了她,不得不与白月光死生不复相见。
老祖自此对洛河神女厌恶,结契后也从没见过神女一面。直至后来飞升之时,降下天雷,不偏不倚劈到神女观上,不多不少将神女观劈了个粉碎。
说不是故意的都没有人信。
再后来,在人们编排的故事里,神女就成了被尧山老祖无情抛弃的弃妇,在老祖和白月光的爱情里横插一刀的恶人。
那些弟子都只称呼“洛河神女”,不知道神女真正姓名,也没人见过神女真正的容貌,洛颜在心里道了声万幸。
这样的故事,这些年来她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解释过,可没有用。后来就随他们去了。
有这时间做点别的不好吗?比如想一想这断足魔是什么东西。
于是她走到村子大门口的墙根处,蹲下身,扣了扣土,没发觉异常。天气闷热,没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衣裳黏在身上,腻腻的,不大舒服。
她抬手擦汗,却见那黑衣的少年递过来一方手帕,白白净净地盘在手心:“地上脏,别往脸上碰。”
洛颜抬头,只见他虽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型,一双眼睛却漆黑,深不见底。眉目间深邃,灼灼如辉,和她曾经认识的一个人,有几分相像。
那个人也是爱干净爱到了极点,经常揣着一方白手帕,摸哪里坐哪里,都要仔细擦一擦。
一念及此,她蹭地站起来,皱着眉头,紧瞪着这少年:“你、你昨晚就跟着我,干嘛跟我?你、你是谁?”
这少年神色一顿,但很快恢复平静。他抓过洛颜的手,将那方手帕拍到她手心,望着她双眼,柔和道:“我叫夏小余,未尽之余。昨天夜里你救了我,我一直没来得及跟你道谢。”
昨天夜里,洛颜路过黑熊岭,正见着这少年被一只妖兽追赶,眼见妖兽抡起小山般的巴掌将他拍死,洛颜急忙脱下绣花鞋抽在妖兽手臂上。
一鞋底子下去,就把妖兽的手臂抽断。
妖兽捂着鲜血狂飙的断臂嗷嗷乱叫,仰着脖子去寻找伤害它的人。忽然身体一轻,头颅高高飞起,身体轰然倒地。
洛颜跳到地上,穿起鞋子,将那少年扶起。
少年像是被吓坏了,一直盯着洛颜的脸,无论洛颜问什么,他都不回答,只跟在洛颜身后。锁妖塔一倒,妖兽全跑出来了,藏在岭间的还不知有多少,将少年留在这里,用不了天亮,就能被下一只排队的妖兽吃了,洛颜只好把他带在身边。
好在这少年不哭不闹,走了一夜的山路也不喊累,看见尸体也是一脸平静——太过平静了,这副神情让洛颜想到一个熟悉的人。
“那你,又干嘛走夜路,在黑熊岭。你不是黑熊岭的人,你来黑熊岭干嘛?”洛颜戒备更深,眼睛瞪得更大,眉头皱得更紧,太阳一晒,汗水顺着额头鬓角横流,愈发黏腻湿闷。
“哦?不是黑熊岭的人就不能来黑熊岭?”
洛颜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她自己不善言辞,更记得那人伶牙俐齿。真的很像,可他不是已经飞升了吗?回来做什么?这里还是黑熊岭。难道不是他?
犹豫纠结时,却听夏小余笑了一声。他神色轻松:“这就说来话长,来你坐下说。”
他一咬牙,直接坐在了地上。但他没有什么席地而坐的经验,直接坐在一块湿泥里,他脸色立刻变了几分。
洛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