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来路。”
“不该问的别问嘛。”
“您明知道一小时后所有人都会知道,”高城有些激动了,“很多人被踢出这场演习,完全没有机会。”
袁朗笑笑,凑近高城耳边:“老A。”
高城淡然点点头:“谢谢。”说完他走向他的阵地下令,“收队,回防。”
他离开袁朗后,神情可看不出半点轻松,那份沉重连洪兴国都看了出来。
洪兴国问:“怎么?”
“老A。”
“什么A?”
“特种作战大队……我们还能拿枪的人剩不到三成了。”高城迅速把洪兴国传染上了怏怏的情绪,知道内情的现场指战员情绪都低落下来。
三发绿色信号在暮气霭霭的山林间升起了。集结在山脚下的士兵们,纷纷地钻进了步战车里。演习,结束了。
步战车轰轰地回驶,车上的兵都显得有点疲惫,因为这明显不是一场大捷。对抗中被击毁的战车候在路边,当大队驶过时,便怏怏跟在后边。
车里的三班士兵都沉默着,并且在步战车里坐出如仪仗队一般的严肃,许三多抱着四支枪,他自己的和袁朗的,放在以往那是大家传观的热点,但现在袁朗坐在他们中间——一个搭顺风车的俘虏。袁朗瞄瞄这个,瞄瞄那个,倒似自己做了主人一般。
“你们这八一杠用得还行吗?”
甘小宁说:“报告,还行!”
“其实八一杠不错,我们这枪的问题在于瞄准基线太高了,昨天我方一名狙击手就因为这个被干掉了。你们的射手用的什么武器?”
甘小宁:“报告首长,是八五狙!”
许三多:“射手叫成才……报告首长。”
袁朗又眯起眼睛盯着许三多:
“尊姓大名,小兄弟?”
“我叫……这个……我又犯错了……”许三多恐怕还很少碰上袁朗这样放松的军人,那他就不适应,求援地看史今。
史今拄了枪直直地坐着,心思远在不可知处。
伍六一替他说了:
“他叫许三多,首长。”他没忘了瞪许三多一眼,因为在面对一个中校时,许三多恐怕是全车最没有军仪的一个人。
袁朗笑笑:“绰号拼命三郎吗?”
“我犯浑。”许三多小声支吾。
袁朗笑着看看全车人:
“他为什么这么勇于认错?或者说急于认错?”
许三多再度用目光向史今求援,而史今好像看不见他,他只好又转回来:“我总是做错……没有事情不做错。”
袁朗:“什么事情错了,这次是?”
恐怕除了他所有人都知道许三多是什么事情错了,都是常练格斗技术的人,短暂而毫无保留的厮拼中,许三多伤得更重,而袁朗嘴角淌着血,右脸有些乌青,一个义务兵把团职军官打成了这样。
“我这个……出手太重。”
袁朗拿手指揩揩嘴角:“这个?就算这是个错吧——为什么犯这个错呢?”
许三多第三次看史今,他几乎绝望了,史今从在对抗中翻出白牌后就几乎没再说过话。
许三多:“因为……我朋友想在对抗中好好表现……他被您击毙了……没有机会……”
伍六一忍不住了:“许三多!”说着转向袁朗,替许三多解释,“他表达不清。不是这种原因。是钢七连的荣誉感,战斗……”
袁朗:“明白了,我很抱歉。”他有些过于郑重地向全车人欠了欠身子,“对不起。”
一车人都有些难堪,对这样的歉意是否应该接受。
一直僵坐的史今却忽然向袁朗点了点头,说出他被击毙后的第一句话:“没关系,首长。”
袁朗本来还想问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