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有人试图和她沟通。

“闭嘴！”冷静的面具从脸上剥离碎裂，她露出可怕的表情，声音因为愤怒而扭曲颤抖：“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给我闭嘴！”

“你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无理取闹吗？”赤马零儿慢条斯理地说，“分享情报的是你，想要守护世界的也是你，为什么现在却这么狼狈？”

他纵使单膝跪地，也不掩神情里的自信和高傲，微笑着说：“这样的同盟，可是失格的。”

“我不需要同伴。”

他下意识瞪大双眼，林敏娜立在黑龙阴影里，乌黑的长发，漆黑的眼瞳，面色苍白如鬼魅。

心头剧烈一跳，赤马零儿忽的回过神来，但是晚了，林敏娜将他的反应完完整整地收入眼底。

那一瞬间女孩露出了他无法形容也无法理解的表情，那神情出现得极其短暂，像冰川下的一道裂缝，火石擦燃时的一簇火花，眨眼就被黑暗而滚烫的愤怒盖了过去。

“只要得到你们的力量……”她的脸上浮现似乎蕴藏着愉悦与恨意的微笑，“我就可以在源头解决一切，大家都可以幸福生活下去。”

那双漆黑的眼睛带着令人颤栗的杀意，像是一头正在苏醒的毫无理智的凶兽。

“力量，我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

“……”

离她最近的游斗只是无言震惊地看着她。

忽然间，林敏娜直接弓起身体，有些难受地抬手捂住了脑袋。

暴躁而憎恨的情绪汹涌而上。

黑暗在眼前忽闪忽现。

杀死——

杀死——

用这股力量摧毁眼前所有的一切！

负面情绪充斥心情后，黑暗犹如滔天洪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她陷入沼泽中，泥泞的脏水淹进口鼻咽喉，将她从里到外改造成另一个姿态。

等等……不行……

林敏娜仅存的意识挣扎了起来。

这是世界的黑暗面……

得想一些能够让自己摆脱这股恐惧的东西才行……开心的事情、幸福的事情，或者是比这股恐惧更恐怖的东西。

但还有什么能比黑暗更加的令人恐惧呢？

“林敏娜！”

伴随着这一声忽远忽近的模糊大喊，涌入她心中的负面情绪静止了下来。

“住口！”

不要再喊我的名字了……

她再次睁开眼睛。

感觉自己好像又被撞死了一次。

那一瞬间，全身的骨骼和血肉分离，灵魂与精神飘荡，像块破布一样耷拉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世界被血色糊成一片。

林敏娜长长呼出一口气，她捂住脑袋闭上眼睛。

她真的很想在最初的时候解决问题。

但她忽然也意识到——如果她接下来真的这样做了，她也会真的彻底被黑暗淹没，即使没有余量成为祂，自身的理性也将不复存在。

所以林敏娜的内心也在这一刻退缩了。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为自己突然的胆怯感到羞恼，也为之后的事情感到茫然。

她会退缩，是因为觉得自己不能战胜那些黑暗吗？

但是她真的可以吗？

她的力量本来就是残缺的，现在还接收了过量的负面影响，内心本来就已经破烂不堪了，现在理智还时刻摇摆在失控的边沿。

——因为那份力量原本不属于普通人。

从最初的战斗到现在，她无时无刻不都在担心自己会暴走，而现在，好像也已经验证了她的想法。

——黑暗力量很容易造成失控。

她已经有了上一世，没必要再执着于危险又未知的这一世，而这段时间，或许也只是神明赠予的一场冒险呢？

一场不计代价的冒险。

“林敏娜？”

“娜娜！”

“娜娜——”

他们一声比一声大的喊叫响在耳边。

林敏娜也终于回应了：“我听得到。”

但是她没有看向他们，只是扬起头注视着暗叛逆。

游斗看见那双乌黑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两道眼泪从他她的面颊上流下。

“我会解决的……”她近乎啜泣般的嗫嚅道，“已经不想再继续了……”

“等等，”游斗说，“事态还没到那种地步！”

更多的眼泪从她脸颊滑落，那些留有泪痕的地方长出了漆黑的龙鳞，泛出金属特有的光泽，她似乎在一点点变成记忆里那个人的样子：“对不起，游斗……”

她的声音几乎淹没哽咽中，“但我坚持不住了，太疼了……”

污秽的情绪失去边界，丑陋肮脏的欲念肆意蔓延，吸收了大量的恶意之后，那些黑暗的执念无处可去，从她的心里满涨破裂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