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做什么?”
幸亏那维莱特的视力范围远超常人,才让他在中心区以外数千米的地方,看到信徒狂热的场面。
无数人跪拜着大日御舆之上的太阳之子,一个刚满十岁的稚嫩孩童。他佩戴着金冠,穿着柔软精细的衣物,手握权杖,接受礼赞。
“赞美他们的神?那是白夜国的法厄同,人们相信白夜之光属于太阳之子,大日御舆是太阳之子施展的神迹。”贝希摩斯说道,“不过今天的场面过于宏大了,有些奇怪。”
“神?可那只是个凡人,还是个孩子。”那维莱特不解。
“之前这里确实出现了神,不过……”贝希摩斯说,“人嘛,整个群体没达到一定文明前,没神也要造个神信一信,就像羊群有了领头羊还要牧羊犬。”
在他们说话时,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大日御舆中心聚集,举着双臂,和太阳之子一起托举白夜之光,迎接归日之祭。
「太阳之子,诞辰御祝,至天马之架席,共烈日之飨…」①
祭司吟唱祝祷词文,送太阳的孩子乘坐御舆归家,巫女跳起请神的舞,祈愿着下一个法厄同引领白夜。
那太阳之子乘坐马车,进入白日,他变了表情,却无人能看清那惊惧;他张大嘴,可喊出的话都被子民的呼声、祭祀的礼乐盖过。
人们只能看到太阳中出现了小小黑影,人影摆动着四肢,像是在跟随乐声起舞,虽远不及巫女的舞姿,但也引得一片高涨情绪。
白夜国的名义元首只是傀儡,贝希摩斯在看高台上的达官望族,那些才是真正掌权的人,然而他一侧瞥——
“你怎么了?!”
“我……”那维莱特急促地喘着气,手指不自觉挛缩、颤抖。
眼中也出现了重影,交叠着神的孩子“跳舞”的画面。
转世苏醒不过二十多载,那维莱特常常会探寻前世的记忆,除了疑惑自己为何以此种姿态诞生以外,最好奇的就是,前世的他是怎么死的。
可相关的记忆总是模模糊糊,像是有一层厚厚碎纹的冰层阻隔,只能清晰记到尼伯龙根陨落,他们失败了,后面再多的……大概就是他死亡的时间和火龙王差不多?不过回归胎海的只有他。
其实,想不起死因是好事,这是身体奇特的自我保护机制。人脑中的“安全阀”会自动干扰、模糊创伤记忆,让那维莱特遗忘燃烧了四十年的大火。
龙蜥的脑袋构造就没有这项功能了,贝希摩斯还记得一块一块的身体……
喧闹的人群根本无瑕顾及此处。
“你还好吗?”
“我感觉……很烫,到处都、都是滚烫蒸腾的水……”
烫?
见那维莱特站不稳,贝希摩斯试图扶住那维莱特,刚一触碰,对方却烫伤似的甩开他。
贝希摩斯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听见了断断续续的道歉。
……好吧,还挺有礼貌。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大日御舆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量,是白夜之光的缘故吗?
"忍忍。"
他们在靠近大日御舆的地方,周围的温度很高,贝希摩斯的体温当然也不低。他抱起那维莱特,不顾他的挣扎,飞速地远离白夜国的太阳,来到一处阴凉潮湿的洞穴。
贝希摩斯的喜好算是彻底龙蜥化了,找落脚处专挑漆黑幽暗的湿润地。
深海龙蜥是变温生物,来到洞穴后贝希摩斯的体温降得很快,这时,那维莱特不自觉的靠向他。
“……”贝希摩斯默认了他的靠近,“还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