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就这样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待第二日却放了晴,地上的水分被烘干,被师兄背出思过堂的时候,安客君险些以为昨晚的雨声都是假的了,他昏昏沉沉的趴在师兄的背上,悄悄地哭了。
“哎?离渊,不哭不哭。”陈免察觉到脖子里的凉意,赶忙甩了甩。
满堂醉一如既往地清雅,红莲灼灼,满塘都是莲花的清香。
安客君下巴垫在胳膊上,赤裸着上身等着师兄擦药,他的后背被火燎的狰狞恐怖,小水泡黏在身上,要一个一个挑破,他龇着牙,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流着,憋都憋不回去。
“哎……”陈免全程皱着眉,满眼心疼。
待卷起裤管,只见膝盖通红,磨破了皮,上药时火辣辣的疼。
安客君咬着牙,手上紧紧攥着,他瞪着眼看着自己的膝盖,不停地吸气,太疼了,他最怕疼了。
卧室的门被推开,两人偏头去看,只见落沉端着一个盘子走进来,盘里装着桃花酥,是他亲自做的,每回罚完了离渊,他都会做上一份。
陈免连忙让开座位,去倒了杯茶。
“离渊,这是为师做的桃花酥,你最爱吃了,”落沉搁下盘子,看着哭包离渊,他皱了皱眉,道,“别哭了,这点小伤算什么?”
安客君急匆匆的抬起袖子擦干眼泪,拿过桃花酥闷声吃着,像是在赌气,脸吃的鼓鼓的,一时间也咽不下去。
“别急,喝点水。”落沉将陈免递来的杯子推过去。
他的手指搭在桌上敲了敲,又开了口:“景城爆发了瘟疫,凡人医者束手无策,求到了玄昆宗,奈何玄昆宗不通医术,为师便发了贴给其他宗族,他们各自愿派出弟子前来帮忙,届时需要你二人接引。”
陈免问道:“师父,他们何时来?”
“今日。”落沉起了身,他才来了不到一刻钟便要走了,想来也只是说个事,临了出门,他回头道:“此事办妥了。”
“是。”陈免应道,他看向噎了好一会的师弟,忧心道:“离渊,你别去了,好好养伤,我会料理好这些事的。”
他性子沉稳,这些年早已开始接手宗内各项事宜,办的事也相当稳妥,是以他只是担心师弟的伤。
安客君艰难地起身,一声不吭的去柜子里翻衣服,翻出了一件黑红袍子,他穿戴好,扣上护腕,看向欲言又止的师兄,心里一阵委屈,师父明摆了就是要他去,哪有不去的道理,他咧嘴笑了笑,“走吧,师兄。”
景城算是凡间除了京都以外最繁华的一个地带了,昔日络绎不绝的门口而今死气沉沉,只留着几个人看守,全都病恹恹的坐在城门阴凉处,百无聊赖的看着外边。
百里外的林子里,堂溪程一袭利落黑衣,抬起手搭在额间遮阳,目光看向远方,小嘴叭叭叭的讲着,“离渊和南明怎么还不来?树叶都等的晒蔫了。”
“傻小子,你坐过来不就行了,谁叫你站在太阳底下的?他们对这附近熟,一会就来了。”卫如清乃丹修,此番前来大有益处,她坐在树根上,拿着一颗丹药研究。
堂溪程跺了跺脚,扫了眼身后乌泱泱的仙门弟子,也不站着晒太阳了,一屁股坐到卫如清附近,甜蜜蜜的叫着,“姐,你这有那种甜甜的丹药吗?像糖果那样的,我嘴馋,想吃点。”
“哟,嘴还挺甜,巧了,我还真的有,接着!”卫如清笑了笑,丢了一瓶丹药过去。
“谢谢姐!”
谢清然端坐在阴凉下,眉目宽和的看着这边,手里却拿着白玉毛笔,在眼前漂浮着的地图上勾画着。
一阵威压扫过,树叶狂舞,发出簌簌声,一群蓝白袍弟子御剑至此地,为首之人一袭白色广袖云袍,正是苏临舟。
他瞥了眼身后的寒霄殿弟子,弟子们便四散开来,他的视线扫了一圈林子里的人群,又慢慢收回来。
谢清然比了个“请”的手势,笑道:“苍嵘,不妨来看看这个。”
他用笔点了几处瘟疫爆发数量较多的地段,发现皆是靠近河边,便猜测道:“会不会是水源有问题?我们可以先从水源探查。”
“传闻景城有一尊河神,百姓每年都要上贡许多祭祀品,但今年,百姓未曾上贡。”苏临舟只看了一眼地图便兀自开口说出自己的消息。
卫如清奇道:“这世间哪来的神?莫不是山里的精怪在作祟。”
“嗐,咱们在这猜也没什么用,等进了城,一切就见分晓!”堂溪程吃着甜甜的丹药,心思单纯的说着。
天边划过两道流光,眨眼间,林子前就出现了两人。
安客君扛着剑,微抬着下巴,一手叉着腰,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诸位久等。”
“人既然都齐了,那便随我们进城吧,”陈免虚虚的扶了一下师弟,温和的笑着,“大家进城前记得掐诀屏息,莫要沾染了病气。”
“你们可算来了,走吧!”堂溪程蹦上前,重重的拍了下离渊的脊背以示亲近,不料离渊顿时龇牙咧嘴的嚎了一嗓子,他吓了一跳,“我力气有那么大么?”
陈免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却被一旁的苏临舟看在眼里,他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却淡漠不语。
“有啊,你个愣头青,别一惊一乍的,当心姑娘们都不喜欢你了。”安客君挺了挺背,轻轻嘶了一下,故作玩笑的说。
堂溪程耸耸肩,他这个年纪还只想着吃,完全不在意姑娘喜不喜欢,无所谓的道:“小爷我有的是人喜欢,急什么?”
一行人嘻嘻哈哈的走到城门,守卫立马端起长枪,喝道:“来者何人?此城不可进,都回去!”
陈免拿出城主玉碟,用术法往前一递,温声道:“我等受城主所邀,前来探查。”
那守卫接过玉碟瞧了半响,苦瓜脸登时染上笑容,看着这群仙人像是看救世主那般,立马招呼其他人大开城门。
“仙君们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