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跟他去转转?
真的不想学习。至少现在不想。
不过,不想让雪莉对我的印象变差……
是啊,一段时间过后,她就会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会理解我的。可等待时产生的烦躁无法完全从记忆中抹去,微小的不满积累起来,会在某一天聚成尖锐的刀。
矛盾爆发时,任何小事都会被扩大为罪证。
让其他人通知雪莉一声吧?
清水真一环顾四周,将目光锁定在那个犯了错误的中年男人身上。
这副不甘心的、觉得自己没有犯什么大错、不应该被惩罚的表情……
太过明显了,大叔。
他的眼神在中年男人身上停顿了两秒。
简直是将“请利用我”四个字写到了脸上呢。
清水真一原本被捋到耳后的黑色发丝垂落下来,隐隐约约地挡住侧脸,遮住那双紫色眼瞳中隐藏的狂躁与烦闷。脆弱感被无限放大,勾出潜藏在人心中的保护欲与破坏欲,暗中滋长,蠢蠢欲动。
——注意到我,看着我。
中年男人愣住了。他左右看了看,没有在自己身边看到其他人。
这孩子在看我。他肯定地想。
——动动脑子,思考有关我的事。
不要在看了,是啊,你是很可怜,但大叔我也很可怜的,我可得罪不起宾加,帮不了你的忙。我只是想自己研究出些成果,只不过给那个实验体增加了一点点的药量而已,谁能想到那个实验体就那样死掉了呢?实验体可是很珍贵的,如果被雪莉知道,如果雪莉再把这件事报告上去,我可就……
等等,雪莉?
中年男人似乎在内心艰难地挣扎了一会儿。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孩子是来找雪莉的吧?是了,雪莉也只是个孩子,正好和他同龄,他们关系肯定很好吧?她也才只有十三岁而已,肯定会体谅我的吧?
很快,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坚毅起来,似乎暗自做出了什么决定。
——然后为我所用。
清水真一冷漠地把脸转回到宾加那边。
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这个大叔会去赌一把的。冒着得罪眼前这个玉米辫男人的风险,去换一份可能对他有帮助的人情。
至于他究竟会不会得到雪莉和琴酒的帮助,雪莉又会不会将他被带走的这件事情告知琴酒——
那就不关清水真一的事了。说到底,他只是普通地看了那个大叔一眼,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而已。
“你在看什么?”宾加的声音中带着嘲讽与笑意,“指望有人去帮你通风报信吗?”
“不,没什么。”清水真一平静地说,“我们走吧。”
……
血。
鲜红的血在地板上蔓延开来。女人胸口中弹,倒在地上。她瞪大双眼,朝清水真一的方向伸出手——
——那是一只多么美丽的手啊,纤细、白皙、柔软,手指修长而有力。这倒也不奇怪,毕竟拥有这双手的人是非常有名的钢琴家。
黑色皮鞋突兀地,踩在了这只手上。宾加大笑着,用力在女人的指骨上碾了又碾。只可惜,除了清水真一以外,再没有人观看这场疯狂的表演。
清水真一漠然地看着这一幕。
他是故意这样做的。
他想要我能露出破绽。
他希望把我杀死,就像杀死这名钢琴家一样。
“怎么了,小鬼?”宾加说,“快一点,说些什么吧?”
既视感,母亲……厌恶……想吐,好想吐出来……
杀了他吧,杀掉这个男人……你知道该怎么做,没关系,去做吧……没有人能发现,没有人能找到证据……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胆敢将这一幕复制出来的人,胆敢将这一伤疤揭开的人……
冷静,清水真一,冷静。
现在不是最好的
“你已经,”清水真一说,“把鞋子擦干净了吗?”
宾加愣了一下,随后,他用双手捂住脸,爆发出一阵更加疯狂的大笑。
“我认可你了,小鬼。”他说,“该死,算是让琴酒那家伙捡到好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