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迪似是了然,不屑地哼了一声:“要我看,你只是想使唤折磨这些格兰芬多的可怜学生们。”
他面朝索拉娜,眼睛却在轻蔑地看着斯内普:“多伊小姐,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如果有人想要以毋须有的罪名来指责处罚你,我和邓布利多校长都不会容忍的。”
她没有说话。
就只是骑在梯子上,怀里捧着个用福尔马林炮制了不知道是从哪个魔法生物身上取下来的零部件的玻璃罐,然后眼角余光中,看见穆迪假借搜查之名到处乱翻,还在离开储藏室的时候,不着痕迹地顺走了一根双角兽的角。
这一根角,估计能用好久。
其实索拉娜也有考虑过能不能弄到点毒药,然后提前放到非洲树蛇皮和双角兽的角上,但因为意外性太大,此选项被pass。
而且毒死小巴蒂也不是她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甚至并不重要。
斯内普的心情值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掉到了零点,愤怒的火花被他强压下来,但周身阴沉的气质简直如同一团夹杂着雷暴的小型乌云。
他回转身来,索拉娜却从他的脸上看出微弱的沮丧。
“劳动服务、没完成课堂练习,”斯内普哼了一声,“多伊小姐,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种面对着教授撒谎的天赋。”
索拉娜耸了耸肩,将擦拭干净的玻璃罐——用来彰显她畏惧、害怕、唯唯诺诺形象的工具——轻柔地放回最高层的架子上。
“穆迪教授看起来似乎不太有礼貌,不像一个合格的同僚或朋友,所以我姑且判断教授你应该不会愿意让他知道太多的事情,这是穆迪教授应得的待遇。”
听完这话,斯内普下撇的嘴角简直就是在说“什么叫不太有礼貌,这完全就是非常不礼貌”似的。
他又想起曾经见到过索拉娜被同学院、不同学院的学生刁难的情状,甚至也不乏她二年级时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奇洛的上一届前任——为人傲慢,将无法成功使用魔咒的索拉娜贬得一无是处。
这事闹得比较大,让格兰芬多的院长麦格非常生气、
那家伙公然声称巫师的优秀不由血脉决定,但成绩和天赋的高低就是决定所有人三六九等,试图在他的每个班里都大搞社会达尔文的等级制度,以此来激励学生们追求上进。
比如拿O的学生可以要求拿P的学生为他们服务。
后来好像踢到几个成绩不好但家世雄厚的学生,在某个霍格莫德周末被人敲闷棍给干进圣芒戈了。
斯内普抬眸看了眼那个抱着本子继续沉浸式登记数量的女巫,情绪也被包裹着慢慢回落,他拿起羽毛笔,随口说道:“多伊小姐,究竟要发生什么事才能让你愤怒呢。”
一个从来不生气的人,听起来很好,仔细一想似乎也很可怕。
“啊?什么?”索拉娜从本子里探头,“先生,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一个不会生气的人呢?”
她纠正道:“我当然会有喜怒哀乐,生气愤怒自然也在其中,只是这些负面的情绪,我会让它们在30秒内结束。”
这种言论显然有点令人惊讶,和主张释放人性的西方社会有些相反,又并不是那些需要用面具来伪装掩盖自己的老狐狸。
斯内普疑惑地皱眉:“所以你是在训练自己?”
“唔,可以这么说,”索拉娜想了想,总感觉讲述她相信的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之类的说法,有些过分展开篇幅了,“反正就是被负面情绪裹挟会让人很不舒服。”
她说:“所以我会准备一个生气的罐子。”
斯内普眨了眨他的黑眼睛:“一个什么?”
“一个生气的罐子,”索拉娜一边擦拭调整着手里的玻璃罐,一边解释道,“每次生气的时候都往里面放二十便士,慢慢地就能改善并且戒掉这个习惯。”
事后冷静下来,看着存钱罐里满满当当的便士纸币,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久而久之,就没那么大气性,更多的都是释然和不在意。
“这是你父母教你的吗?”
“不,我自己想到并学来的。”
此时,斯内普才想起索拉娜好像是生活在麻瓜孤儿院,他并不是负责她的引路教授,因为当时每名教授挑选工作的时候,也得被迫接引麻瓜学生的他,挑选了两个男生。
因为他最不擅长对付的,就是那些腼腆内敛的小孩,脆弱得居然会被他吓哭。
真是奇怪,斯内普不理解地想,不就是站在门口说他们的女儿是女巫、外加必须要被接去一所寄宿制见不到父母的苏格兰学校读书吗?
但不慎提到对方的父母,斯内普莫名有些歉意。
“哦,那种罐子,”他抿了抿唇,用他那向来令人生畏的视线盯着手里的本子,然后干巴巴地说,“也许我也有一个,除了没有把麻瓜的钱放进去,里面装满了糖果。”
“每次我把一个学生弄哭了,我就允许自己拿出一颗。”
刚准备惊讶的索拉娜听到一半就咧嘴笑了起来,她倒是没料到魔药教授居然会试图开个玩笑来表达刚刚言辞莽撞的歉意。
虽然这个笑话里似乎有不少犯错学生的前科之鉴,但是......
“原来如此,教授,那你一定会在上完我们大部分的魔药课后感到牙痛了。”她说
“我想你是对的。”
说着,斯内普轻飘飘地、不含杀伤力地瞪了她一眼,觉得索拉娜坐在梯子上笑着的样子有些傻乎乎。
他对这种平等宁静的交流气氛感到有些陌生和不适应,但又莫名感受良好,他很少有这样比较轻松的闲聊,而且还彼此能够跟得上对方暗含讽刺的冷幽默,并予以愉快的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