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爆发出全部力量,拼尽一切完成最后的冲刺,顺利地在下一秒到来之前落在克劳德的后座上。
与此同时,引擎声随之暴涨,机车瞬息间疾驰百米开外。
【零】
定时炸弹上的数字清零。
“轰——!!!!”
伴随剧烈的震动感,烈焰席卷热浪炸毁了第60层神罗大厦,响彻米德加夜空,彻底打破了这份虚伪的安宁。
一片火光中,一颗黑色小点突兀出现,黑色机车冲破了神罗大厦第60层落地窗,展开炫蓝蜂窝护盾,将车上所有人包裹在屏障内。
机车载着毫发无损的四人,沿着神罗大厦外的金属管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腾空起飞,并在坚实的组件下,完美着陆联通米德加大厦的高速公路上,向着夜幕隐身离去。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
萨菲罗斯是被研究员强制唤醒的。
彼时,他的大脑还处于一片混乱,在模糊的视野中,隐约看见研究员神色紧张地拔掉了他身上的输液管,并对萨菲罗斯传达他被传唤到了最高层会议室的命令。
神罗的命令是绝对的。
萨菲罗斯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稍微缓了下紊乱的心跳,只来得及换下染血的白衣,套上一贯的神罗制服,提着正宗就要赶往中央电梯。
心思敏锐的他在研究员不自然的表情上察觉到了不对劲,周围的空气氛围凝固,而猜想也在他踏出第五实验室时得到了证实。
整座大厦满地都是倒下的神罗士兵,痛苦呻吟着。
见状,萨菲罗斯很轻易地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他昏迷期间,有人入侵了神罗大厦,而更糟糕的是,神罗并未能抓捕成功。
这也是为什么,他还在实验期间被研究员强制唤醒,萨菲罗斯推测这是神罗总裁的旨意,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接下来是要下派他去追杀敌人。
喉咙深处蓦地涌上一股铁锈味,萨菲罗斯捂住口鼻,侧过身体隐入掩体处,压低嗓音剧烈咳嗽,几乎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他的身体本来就没自愈好,现在又匆匆把他强制唤醒,打断了人体自我修复,以至于他现在浑身乏力、眼前发黑,满腔血腥味迫使他咳出一大滩血出来,方能缓解瘀堵的胸口。
强撑着糟糕至极的状态,萨菲罗斯来到了总裁办公室面前,曲起指关节,有节奏地敲响了房门。
“进。”里面传来人声。
得到准许后,萨菲罗斯推开了厚重的木门,抬眸间,一眼望见了长桌尽头的神罗总裁,面色不虞地两手交叉抵着下巴。
总裁两旁坐着的是神罗各部门领导,他们各怀心思,唯独在看向治安维持部门部长的海德格时,流露出嘲讽的意味。显然,对于海德格在这起事件栽了个大跟头,其他人是相当喜闻乐见。
抛开这些无关人员,萨菲罗斯按照神罗军礼向总裁致敬,在得到淡淡的回应后,萨菲罗斯绕过数码屏障来到长桌右边,在宝条的对面落座。
现在的萨菲罗斯,有资格与这些人平起平坐。
“人都到齐了,开始会议吧。”总裁使了个眼神,助理心领神会地打开了会议桌正中央的立体投影仪,上面回放着红衣斗篷男人单枪匹马闯入神罗公司,放肆地在神罗大厦内引爆炸弹并救走古代种的动态画面。
稍微对塔克斯有些熟悉的人都认得出来,视频上的男人正是几年前突然失踪的文森特·瓦伦丁。但如今的他,又似乎变得有哪里不太一样。
“给我一个解释,海德格。”低沉的嗓音如千斤锤一般压在了海德格身上,来自总裁的质问还是落在了他的头上。
烦躁的神色从脸上极快闪过,但很快就被压了下来,一想到那两个胆敢冒犯神罗的人,海德格就没好心情过,甚至可以说糟透了。
神罗治安维持部门的负责人一边绞尽脑汁地给出合适答复,另一边,桌上播放的监控记录来到了爆炸的最后一幕——一名金发青年毫无预兆地闯入了战场,骑着酷炫至极的机车接应他的同伴,炸毁了第60层大厦后扬长而去。
年轻的准神罗将军瞳孔放大,上身微微靠前,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从此刻起,他再也听不进任何话了,眼里只剩下那道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多么令人怀念的背影啊,哪怕仅仅是过去了一个多月,这份思念如同刻入了骨髓一样,烫得惊人。
过往零零碎碎的细节像是落入池水的雨点,轻而易举激起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无比珍贵的回忆在波纹中复现,在黑暗氤氲的深夜里,泛着粼粼波光。
萨菲罗斯呼吸开始变得紊乱,冷寂的眼眸变得鲜活起来,血脉的律动呼唤着他和母亲的再结合。
那种感知愈发的强烈,难以抑制的兴奋失控地从他齿间泄露,引来了对面宝条似有若无的察觉。
但萨菲罗斯无法理会再多的了,他满脑子都是沉浸在与母亲即将到来的重逢。
克劳德是爱着他的,萨菲罗斯如此确信着。
否则,他们不会在亿万分之一的奇迹过后,再度复现这难得可贵的相遇。
是思念连接着他们的灵魂,是名为“渴望重逢”的强烈愿望让盖亚为之动容,这世上没有谁比他们连结得更紧密的了。
他们应当在一起,没有人能够将彼此分离。
这份认知犹如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径直涨昏了萨菲罗斯的大脑,他能感受到骨髓深处传来隐约的战栗,蓝色的记录影片于他眼中陀螺般回旋,他近乎窒息在这份喜悦当中。
但……为什么?克劳德没有来找他呢?
随之而来的疑问覆盖了他整个的大脑,急转直下的情绪绷直紧促成一条笔直的线,萨菲罗斯忽地有点茫然。
他不是克劳德最为思念的人吗?那克劳德为什么没有选择来带走他,一起去过他们想要的平凡生活,而是选择带走了那两个古代种。
萨菲罗斯不能理解,他觉得有什么事情变得不再合理。
这是不对的,萨菲罗斯如此想着。
母亲不应该背叛这份思念,他也不可能会背叛这份思念。
念及克劳德向来别扭至极的爱意表达,萨菲罗斯好像明白了什么。
克劳德不来找他的话,那就由他来找克劳德吧。
萨菲罗斯甜蜜而幸福地想着,高热的体温也未能阻止他将想法付诸于实践,他几乎摁耐不住了。
克劳德再次见到他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这个世界,没有那个讨厌的“萨菲罗斯”、没有克劳德为之信赖的同伴,赋予他□□与精神满足的有且仅有他萨菲一人。
他会陪在克劳德身边,他会是克劳德联系这个世界的唯一锚点。
真是……太美妙的体验了。
灵感乍现之时,萨菲罗斯突然理解了,另一个自己为何会对克劳德如此执着。
他们本就是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