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少见得感到手无足措。
试问哪个男人好端端走在街上会被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喊“妈妈”后还能保持镇静的,虽然有那么一点前置因素是他这一身由蜜蜂之馆提供女装,但这也不是克劳德·斯特莱夫喜当妈的正当理由。
克劳德不擅长应付孩子,哪怕他在某种程度上抚养了丹泽尔和玛琳了,也不会改变这一点。
莫名其妙被抱了个结实,少年毛茸茸的脑袋深深埋进克劳德的胸肌里,也不觉得这硌得不像是女人该有的胸部,反而在克劳德多次试图挣脱后,双臂抱得更紧了,几乎像是要把人揉碎在怀里一样,生怕他的“母亲”会离开他。
银色头发在平民窟里甚是少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过,之前有过短暂交集的雷兹利就是一头利落银色短发,克劳德也没多想,只能僵硬着伸出手,像是在哄丹泽尔那样轻轻抚摸了少年的后脑勺,用安抚式的语气去宽慰这个疑似走失的少年。
事实证明,他的安抚是有作用的。
盖亚在上,这孩子终于能松一下双臂了。
再晚一点,克劳德觉得自己内脏都要被这孩子挤压错位。
就在克劳德以为自己总算能松一口气时,下一秒对上那双翡翠的蛇瞳时,差点没吓到咬破舌头,久经战斗洗礼的身体率先作出本能反应,弹射连退几米开外,拔出六式严阵以待。
“萨菲罗斯,你又在搞什么鬼!”
克劳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在他看来,萨菲罗斯为了寻他取乐而化身成小孩子的概率绝对不等于零。
然而,出乎克劳德意料的是,眼前这个几乎跟萨菲罗斯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露出明显的困惑与不解,似乎是不理解克劳德的话语所指。
“母亲,为什么要对我拔刀相向?”被克劳德冷脸相对,银发少年终是感到些许未曾有过的委屈,嗓子带着颤音,眸中闪烁着水光,定定地望向克劳德。
“您是要再一次抛弃我吗?”
此话一出,街上看热闹的人们不禁议论纷纷,显而易见的谴责的目光一致投向了这位抛家弃子的“母亲”,惹得克劳德浑身不自在了起来,好像自己才是那个罪大恶极之人,明明眼前这个差点毁灭整个星球的灾厄才是最恶劣的人吧。要这么说的话,他是不是还得感谢自己这一身女装,没让路人们认出他是传闻中的星球英雄,要不然怕是明天神罗就会放出《震惊!星球英雄竟是恶毒母亲!?》诸如此类的歪曲性新闻。
克劳德发誓,神罗敢这么做,他绝对会提刀去找路法斯“好好”叙旧。
即便眼前是幼年体的萨菲罗斯,克劳德也没有因此放松下来,为了避免八卦越传越糟糕,他姑且是收起了手中的巨剑,蹙着眉反驳:“别再恶心我了,萨菲罗斯,你的妈妈是露克蕾西娅,既不是天杀的杰诺瓦,更不是你口中的我。”
年幼的萨菲罗斯似乎是被这话困惑住了,他摇了摇头,否认克劳德的说法:“宝条说我的母亲是杰诺瓦,当我感到来自细胞的吸引时,那个人一定是我的母亲。”
右掌探向左心房,萨菲罗斯感受着心脏异常活跃的跳动,他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散发出愉悦的生物信息,无不告诉着他这人一定是他最亲爱的母亲,细胞间的吸引催促着他离母亲近一点,更近一点,再次融合在一起。
念此,萨菲罗斯不由得露出餍足的微笑,眼眸中的孺慕将要溢出来,他向前迈进一步,语气急迫而快速说道:“您明明也能感受到的不是吗?来自血与骨肉的低语,让我们再次连结在一起。母亲,您为何要否认我的存在?我一直都有好好听宝条的话,做一场场痛得要死的实验,去杀那些丑陋得不堪入目的怪物,只为能听听您的声音,见到您的照片。”
“母亲,您真的不要我了吗?”
“我不在乎您现在叫什么名字,我只想回到您的身边,像每一个孩子那样,再次感受您的温暖。”
“母亲——”
“够了!萨菲罗斯!”突兀的暴怒打断了少年的爱意诉说,金发丽人的那双蓝色眸子被深处的碧绿侵染,瞳孔骤然缩成一条细缝。
“别再一口一个‘母亲’了,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人是你!萨菲罗斯,滚回你的生命之流去!”
眼看周围议论纷纷的人越来越多,克劳德不耐烦地咂嘴了一声,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然敢揪着萨菲罗斯的衣领扯着他往前走,几个跳跃瞬息间消失在人潮当中。
谢天谢地,即便被克劳德这么对待,这个少年版的萨菲罗斯也没有趁机给他背后来上一刀。
等到远离米德加尔,来到郊外一片空地上,克劳德才松开萨菲罗斯的衣领,冷睨着萨菲罗斯。
“就在这里开始打吧,这一次我绝对会让你在生命之流住上个几百年——不,最好永远别回来了。”
一想到半年前,三个思念体引发的萨菲罗斯复活骚乱,克劳德就觉得胸口疼,被正宗串起来的地方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该死的萨菲罗斯,他对串人是有什么执念吗!
为了方便战斗,克劳德也顾不上自己这一身繁琐的女装了,心里默默对阿尼安道了个歉,直接在腿侧撕开了裙摆,露出洁白结实的大腿,明眼人都能窥见这是属于男人才会有的肌肉线条。
很遗憾的是,克劳德眼前的这个幼年体灾厄是个外星人,脑回路异于常人。
萨菲罗斯先是一愣,接着快步来到克劳德身边蹲下来,将岔开的两条裙摆重新遮盖得严严实实,严肃又认真地嘱咐道:“母亲,请不要随意对男人露出大腿,会被下流的男人侵犯的。”
克劳德:“……哈?”
克劳德:“你脑子有病吧,萨菲罗斯!”
刚燃起来的战意被萨菲罗斯这一举动彻底浇灭了,克劳德没忍住一脚踢向萨菲罗斯,想让这突然转性的混蛋离他远点。
肘臂迅速截住克劳德的踢腿,萨菲罗斯顺势一把握住克劳德的脚踝,侧过脸在脚背上轻轻贴着,嘴唇若有若无地擦过克劳德的肌肤,萨菲罗斯抬眸望向又羞又恼的“母亲”,嘴角的笑意愈深。
“母亲是在教育我吗?我好高兴。”
“但可以不要踢我吗?我不想一身脏的跟母亲回家,会弄脏家里的吧。”
见状,克劳德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一身恶寒,他现在无比确认了一件事——萨菲罗斯绝对是在生命之流里搞坏脑子了。
“谁说要带你回家了!别擅自在那里做决定啊!”
萨菲罗斯歪歪脑袋,甚是不解克劳德的意思:“孩子不都是跟母亲住一起的吗?”
很好,话题又绕回来了,克劳德觉得他的血压止不住升高。
“我说了,我不是你的母亲!我是男的!不会生孩子!萨菲罗斯你就算是逗弄我也别太过分了,这一点都不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