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在消融。

隐藏在皑皑白雪下终年常青的植株恢复如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败，原本覆盖其上的雪水悄无声息融化在褐黄的土壤之间。

宇智波止水试图去握眼前近在咫尺的短刀，费力也仅让手指无力地动弹了几下。

他躺在与雪地同样冰凉的血泊中，呼吸间轻易带动脏器伤势，而引来剧烈的痛楚，鲜血随即涌进气管，止水控制不住咳呛起来，穿透肩胛的长刀也微微抖动。

宇智波止水在多年前见过这把刀，近两米的忍具长刀是国主五花八门的武器里最常用的一把。

往往出现在与忍联车轮战的单挑擂台上、斩首反抗军的处刑所里、逃杀游戏里如影随形的大街小巷中……想必忍界没有人会认不出它。

长刀避开心脏穿胸而过，刀身埋入土中一米多，将止水整个人深深钉进地面动弹不得，更别提起身，他能做的动作最多也仅是动弹一下脑袋和手指。

就算如此，他也是现场状态最好的那一个。

话音未落的五秒内，满级无声开启了这片隐蔽角落里的血腥屠杀，率先选择的攻击目标是惊惶不安的岩忍等人，止水趁机让鼬带着佐助等人离开，自己选择拖延敌人以及收集情报。

伊川长老仅是中忍水平，在影级别以上的对战里讨不到好，岩忍几人里有四名上忍，放在如今落魄的岩隐村已是能排得上号的实力，在满级面前根本不够看。

大蛇丸曾阐明他不会给实验体还原与国主同等的实力水平，以防万一甚至不会给他们提供一副正常的健康身体。

这一举措防得很准，满级出手前与岩忍对峙的时间里，宇智波止水确实发现对方的五感上存在问题。

本想试探借此是否能在对战中取得一线生机，可现在看来，仅是听闻，从未参与忍联成立初期、登上国主之位没多久的满级对五大忍村车轮战的自己，还是小瞧了对方的实力。

出言不逊的岩忍死状凄惨，面对木叶势力，满级似乎又态度暧昧。宇智波止水不好判断，国主因对木叶的隐晦留手而身份暴露，导致他直观死亡的真相被揭发，虽说现在于克隆体上‘复生’了，过去的事情真能让他一笔勾销吗？

‘如果把你的脑袋挂在忍村大门处，恐怕能引发宇智波和木叶更加激烈的愤怒吧。’不久前的满级警告了准备出手帮忙岩忍几人的瞬身止水：‘这样的话，就算是鼬那家伙，也没办法迅速平息怒火，做出灭族决定前，他也是耗费了几年的时间做心理准备。’

但满级最终没有直接砍下宇智波止水的头，除了主动选择留下断后的宇智波止水和当面对克隆体动手的岩忍几人，他平等的给了木叶区所有人半小时的倒计时。

宇智波止水很是在意对方话语里宇智波鼬灭族的内容，又想起四代与大蛇丸都赞赏过日向满级在时空间忍术上的惊人天赋，此刻却不是惦记题外话的时机。

恢复正常季节呈现出的惨败景色才是游戏现实，满级在枯草丛生的荒芜之地里捡了几块石头围成一圈生火，篝火四周用树枝叉着三条南贺川打来的骨鱼。

打鱼的路上还偶遇了运气不好却以为自己撞了大运的木叶忍者，把玩家当做了满地乱跑的克隆体，准备抓个‘猎物’回家玩玩，下场自然不会好。

他从统喇嘛划分的生活区背包里掏出一盘酌料，慢悠悠撒在激烈摇摆着鱼尾的不知名鱼类身上：【你说这鱼能吃吗？】

才突破木叶结界，扫描木叶安全区范围外信息的系统盯着活鱼白花花的骨头犹豫道：【不要吧……】

满级卷起袖口：【我试一试。】

系统惨叫：【不要吧！！】

满级张嘴啃了一口，神色古怪地把这玩意重新插回了火堆旁：“唔……”硬到磕牙。

“没有肉类，你们怎么活到现在？”满级好奇询问宇智波止水，好似与止水在初档小院隔桌而坐：“同类相食吗？”

黏稠的血痕顺着止水眼帘滑落，在脸颊留下一条长而鲜明的红线。

宇智波止水有一只眼无法睁开，正是他使用别天神前被满级敏锐察觉，带有惩罚意味的挖眼举动——这也正是宇智波鼬没有与止水争谁走谁留的原因之一，鼬知晓止水万花筒的能力。

作为瞳术大族宇智波一员的止水早做好有可能被他人夺眼的心理准备，满级动作到一半又莫名其妙停下，止水不清楚对方意欲为何，只隐约看出满级对写轮眼没有贪欲。

眼睛虽说保下了，短期内恐怕也无法使用。止水暗自思忖：只能等待增援赶到，在混战里寻找机会使用了。

‘我会生气，所以别用。’别天神是命中必然生效的技能，满级将人钉在地面时语调冷淡：‘我知道你不畏死，也不怕失去双眼或者被我拷打虐杀之类的。’

‘甚至说我拿着鼬、佐助或者宇智波一族的人威胁你恐怕也能咬牙硬挺着吧，毕竟你就是这种人。’他说：‘如果拿你的和平理想来威胁你，如今的世界也不够和平，真是拿你没办法，只是杀了你，那也太便宜了。’

既保下了写轮眼，又顺利渡过生命危机的宇智波止水如今也推测不出对方的行事逻辑。

满级不算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止水？”

“……”止水咳嗽几声，又有血从嘴角渗出：“有、补充剂……”

满级恍然：忍界不能失去科研蛇哥，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很痛吗？真是抱歉，是特意这么做的，确实会比较难以忍耐就是了。”满级注意了一下对方持续下降的血条，不算残血范围，保证人维持活着的状态还是够用的。

玩家背靠一处四米左右高的石像碎片，是几只手指指节的堆叠，据他猜测大概是食指和拇指。

视线漫无目地投向逐渐展露明媚天光的黯淡天际，感慨这欢迎自己回来的世界真是一点也不考虑原住民的感受，他说：“至少还活着，不论拖延或是情报获取都还有机会，对吗。”

“我不明白。”止水说。不论是放走鼬他们，或是给时间众人撤退——满级并不着急展开他的复仇行动。

但如何才能阻止他呢？

忍界多年来根本没几个人听信大蛇丸提出的荒唐理念，在尸首处理妥当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做国主归来的预案。

单凭力量无法对抗，对方恐怕再也不会放任自己落到查克拉归零、任人宰割的局面；如果此刻再谈起过去在木叶与忍联的‘情谊’，在克隆体被视作猎物捕杀的当下，又过分可笑了……那么，还有什么是可以动摇他决定的？

“时间没到，我们还可以聊聊。”满级仔细打量总是与鼬结伴来小院找自己聊上几句的宇智波天才、被宇智波鼬视作兄长和知己的止水。

废档的宇智波止水拥有比初档更好的人生，先后被国主及世界灭亡压迫的生活，让木叶的内部矛盾降到了最低。

族与村的对抗自四代上位后便无声消弭，止水的力量只需对外使用，不用将刀对准亲族或村子，对宇智波止水和宇智波鼬而言，比起内乱更能抗住残酷的外部局面。

身负重伤让宇智波止水始终平稳的声音稍显虚弱：“你想了解的事，从他们嘴里已经得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