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词闻言,燥热立时消了,垂眸道:“你不喜欢,也不用诋毁罢。”
顾影立时反驳道:“我没有!”她握住白词的手,奇道:“这么凉,别是受寒了,秋天到了,等把杯子卖了,给你买两身秋衣。”
白词本来有些小生气,可听了顾影这话,心中又觉温暖,瞬间气消了。她笑道:“你也买。”
顾影扬起嘴角:“再给你娘也买两套,还有你爹。”
白词知道顾影只拿她当朋友,也习惯了她对钱六娘和白三郎的称呼。
过了半晌,顾影盯着白词,道:“你相信我了吧?我真的没有诋毁。”
白词颔首。
顾影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她总是忍不住关注白词的情绪,但转念一想,对待朋友,自然要坦诚相待,便明了了。
楼下斗茶正激,顾影瞧了一会儿,便教白词学习点茶的技巧。她见白词拿茶筅搅拌的力道轻,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加些力道。”
白词止住手,瞪她:“你不是说中看不中用吗?”
顾影发觉白词居然还有些小记仇,她轻咳两声,以掩尴尬,松开白词的手。想瞧瞧白词头次点茶的成果。
等了片刻,白词点茶虽慢,可茶色如翠似雾,竟比她还要好。顾影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一杯,缓缓吃着。
白词见茶色已成,喜上心头,把喜悦分给顾影,拍她的肩膀,笑道:“你看!”
顾影方才偷瞧过,感受到白词的喜悦之情,朝她杯盏里看去,半晌,赞道:“你在这方面的天赋无人能及。”
白词勾了勾唇,道:“原来你说中看不中用,是因为你点的没人家好。”
顾影无奈叹了口气,道:“被你看穿了。”
白词安慰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顾影点头,端过白词点好的茶,吃了一口,嘴圈沾了一层细腻的沫,笑道:“这第一口让我尝尝。”
白词道:“……先斩后奏。”
顾影舔了舔唇,眯起眼睛:“味道真是一级好。”
白词微微垂眸,嘴角浅浅上升。
顾白二人在雅间坐了一天,楼下斗茶分为两场,上午是在观赏楼下斗茶中度过,下午是在教白词点茶中度过。及至天黑,酒楼内仍旧是灯火通明,这里比村里繁华,村里天黑一个时辰便各回各家,这里直到亥时,依旧是人声鼎沸。
尚未戌时四刻,楼下便涌来一大群人。白词瞧着楼下热闹非凡,道:“这里每日晚上人都这么多吗?”
顾影道:“不知,应该差不多吧。”
这时,隔壁的男声传来:“岂止是差不多,人比往常多了几倍。大家均是听了这里有一件从未面世的青瓷所来。我听说啊,这青瓷,出于唐朝晚期,毁于战乱。还未被众人所知晓,便再没下文了,在那个时期出来的,定是不容易啊,真是可惜。”
白词问道:“何出此言。”
那男子说道:“小娘子年纪小,没听说过也正常,自安史之乱后,武将藩镇割据,战火连天,百姓民不聊生,那些将领们盛行吃人肉,喝人血,连粮草都免了,一个州的人全是储备粮。”
他是宋人,虽有夸大,可却并非空穴来风,也有一定依据。
白词从未听过,看向顾影问道:“竟真有此事?”她所阅书籍均是盛唐时期,实在是没有办法将这些事情联想到同一个朝代。
顾影的胃稍微难受,不过相比上次,她已能控制,很快便恢复正常,点头道:“略有耳闻。”
白词垂眸道:“那真是与野兽一样了,披了一张人皮。”
顾影凑到白词耳边悄声道:“每个朝代到了最后,基本均会出现这种人吃人结局,一是□□上,二是精神上。大同小异。若非如此,便也不会改朝换代。”
白词看向顾影。心知这话不能让旁人听见,是以顾影小声说。
那男子继续道:“所以我听说那个时期出来的物件,觉得太稀奇了,还有活下来的人。不仅活下来,瞧这样子,竟还有要大干一场的苗头。难得呀,这背后之人,真是了不得。”
这时,楼下拍卖开始了,白词握住顾影的手,道:“我们的青瓷。”
这青瓷在她眼里实在是再寻常不过,她不知会不会有人愿意买。
顾影心思移转,视线移向楼下,见一女娘手托着一红木盒子。
那女娘说了两句开场,将盒盖打开,一件中型青瓷显现在大家面前。接着,她将青瓷放在中间的高台上,以供大家欣赏。又向大家介绍瓷器的历史渊源。听的众人是连连称奇。
白词听那女娘吹的天花乱坠,竟一时不知这是否是她的杯子。顾影将白词的手放在掌心细细观摩,与青瓷相比,她更喜欢白词的手。白词一时给那女娘所惊住,反应过来,忽觉手指发痒,她低头,见顾影没看青瓷,反而玩她的手,将手缩回,问道:“你说这杯子能卖多少钱呢?”
顾影微叹了口气,道:“不会低于五百两。”
白词双眼睁大,道:“有、有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