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南鹄用脚在地上踩出声响:“这里这里。”
苍姁挪动着坐到她身侧,殷南鹄问:“你的头呢?”
苍姁一通乱伸脖子,碰运气把脑袋撞到殷南鹄肩上。戚红看得憋不住笑,岑既白只好用力捂住她的嘴。殷南鹄把晃来晃去的苍姁叫住,摸索几次对准苍秾后脑咬下去。
苍姁怪叫连连,躲在院墙后的苍秾立马站起来,丘玄生伸手拽住她问:“苍秾小姐你干什么,说好了静观其变。”
“好吧,也许我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目睹这些。”苍秾不敢继续窥视,趴到丘玄生肩头紧闭两眼,“就好像和我娘路过天桥时说书的在讲黄段子,觉得好尴尬。”
丘玄生捧起苍秾的脸扭向墙壁上的孔洞,只见苍姁面朝墙壁甩着脑袋挣扎,殷南鹄咬着她后脑不松口。岑既白不解道:“殷大娘搞错地方了吧,姑母的嘴在前面啊。”
那边的惨叫声还是没有停下,费了好大力气还是没能成功,殷南鹄上气不接下气,涨红着脸说:“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就不怕把那群亡命之徒叫过来?”
苍姁怒道:“我喊这么大声是因为你在啃我的头!”
殷南鹄气结,深呼吸几下才说:“我是在想办法把你眼睛上的那个弄掉,别告诉我你被她们戳瞎了。”
“你不早说,我还你中病毒了呢。”苍姁把提到嗓子眼的心咽下去,“你让沈飞雪暗中保护我,弄不好我们叫大声点沈飞雪就来救我们了。要不你歇歇,我们再喊两声?”
“倒霉的话来的就是蒙面人,”殷南鹄时而悲观时而乐观,说,“你别动,那个结系得不紧,我可以帮你解开。”
“好吧,这几天熬夜我的头发很少,你不要把珍贵的东西咬下来啊。”苍姁认命般点头,感觉到殷南鹄凑过来撕咬脑袋后的绳结,苍姁缩着脖子絮絮叨叨地说,“我觉得还是我的办法比较靠谱,我们一起叫救命肯定会有人听到。”
院墙后的丘玄生担忧地说:“我觉得殷大娘和苍姁前辈为了求生走到这一步好可怜,我们真的不去救她们吗?”
“玄生,你为什么非要当电灯泡?”岑既白把丘玄生按到身边,“我觉得这样很好啊,这也算是亲密接触了。”
“就是啊玄生,苍秾也别急着过去。”戚红伸手把转头面壁的苍秾扯过来,啃着街上买的油饼看戏,“听我一句,没这个必要。我很期待看到苍姁羞得咬舌自尽的画面。”
苍秾给她一拳,戚红手里的油饼掉到地上,苍姁道:“我好像闻到了油饼的味道,是不是有人在吃油饼?殷南鹄,你怎么不回话?不会吃油饼的是你吧?”
岑既白和苍秾惊恐地交换一个眼神,抓住戚红把油饼整个塞进她嘴巴里去。戚红张嘴要骂,岑既白又想捂嘴,院墙这边的三人扭打成一团,院墙那边的殷南鹄一甩脑袋把蒙着苍姁眼睛的黑布扯下来,丘玄生激动地把三人拉过来偷看。
骤然重见光明的苍姁还有点愣神,殷南鹄吐掉黑布,问:“怎么样,她们没裹第二层吧?”
“我服了,铁齿铜牙殷南鹄。”苍姁游目四顾张望一圈,说“这好像是你家院子,”她挪动一下身子便发现地上全是灰尘,“地上全是灰,好像是你不让我进的那个。”
殷南鹄没敢全信,将信将疑地问:“怎么会这样?”
“你说你姐姐就是在这个院子里咽气的,不让她们打扫是想保持你姐姐还在时的样子。”苍姁想了想,躲到殷南鹄身边问,“为什么她们要把我们丢来这里,会不会有鬼?”
殷南鹄飞快思索一二,当机立断道:“今日的事都是我害了你,如今你能看见东西了,就趁机会赶快离开这里。”
“你要我丢下你?”苍姁毅然决然拒绝道,“不行,我才不干那种折寿的亏心事。我还不确定这是哪,你把头凑过来,我帮你把你头上的黑布咬掉。你今天洗了头没?”
“别管这些了,你快去救小戚红。”殷南鹄往后缩了缩,说,“我知道你信任岑庄主,不过日后你要当心,就算你不愿意听我的话,你也不能再对她全无戒备了知道吗?”
“你说什么,我才不走呢。”苍姁争论道,“既然你怀疑岑星咏就好好活着,跟我到她面前说清楚啊。”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身上有太多伤,已经走不了了。”殷南鹄语气严肃,跟苍姁吵架一样说,“你不是说你不想死吗?不想死就快走,我只会拖累你。”
苍姁不说话,殷南鹄问:“苍姁?”
苍姁挪到她旁边,殷南鹄又说:“我很早以前就发现,人死前会做出很多与往日不同的举动。有的人会哭天抢地,有的人会向上天请求奇迹,更多的人只会因为恐惧尖叫。”
“我始终在想,若是我将死之时会是什么样子?”殷南鹄靠到她肩上,说,“也许我也会觉得害怕,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被吓到的样子,但如果那个人是你就可以。”
“你每天都在想这种问题?”苍姁讶然道,她扭头看殷南鹄,表情不像有假,苍姁只好说,“那我更要留下来了,等那群人把你砍死的时候我要亲眼看着。”
“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想让你活下去。”殷南鹄坐直起来,说,“再不快动身就没时间了,你还得靠蹦的。”
苍姁扯掉她脸上的黑布:“那就跟我走吧。”
没想到她的手还能动作,殷南鹄目瞪口呆,愣了好一阵才问:“你不是被捆住了吗?松了绑还不快逃?”
“几根绳子罢了,哪能困得住我真夜之魔女?”苍姁得意地举起手来,“我帮你解开,我们一起逃走。”
殷南鹄往后躲她,说:“都告诉你我身上都是伤,帮你把蒙眼睛的布扯掉已经用掉最后一点力气了。”
“你真的走不了?”殷南鹄郑重地点头,苍姁缄默许久,说,“没办法了,我本来不想让你看到这个的。”
殷南鹄不懂她在说什么,只听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人影从屋后缓步走出来。那人绝对不是殷南鹄认识的人,她面无表情地停在苍姁身边,眼中闪过一丝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