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雯彩举手打断:“忠姨,我有话要说。”
忠姨适应她讲,郝雯彩道:“适才我与这位苍秾姑娘说了几句话,原来她和我同样想留在殷府做书童。可夏鑫姑娘占去了一个职位,我二人商讨良久,想与夏姑娘比试。”
“为什么要跟我比?”夏鑫没上当,躲在忠姨身后说,“你们两个都有心于此,就该两相竞争决出高下。”
抄写工作使得苍秾精力告竭无精打采,她说:“不是我们不想比,是我与郝小姐实力相当,比不出谁胜谁负。”
忠姨和夏鑫正在思考对策,丘玄生接过苍秾的话,也一本正经地说:“忠姨,我与龚小姐也是如此。她与我都想争取随侍的位子,可我们几番交手仍是分不出谁胜谁负。”
“是吗?你们四个竟然如此厉害?”忠姨看出这事有古怪,拉过夏鑫和尚柊波澜不惊地说,“我倒不知晋宜城有这样的高手,在我面前过几招,让我见识见识。”
尚柊面露难色:“干娘,这……”
忠姨低声回复道:“无妨,稍后我叫殷节殷义暗中助你便是。”夏鑫也投来求助的目光,忠姨在石凳上端正坐好,看向苍秾和郝雯彩,“你们两个又想怎么比?”
“在下想与夏姑娘比试记忆力。”郝雯彩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那本装订简陋的《论语》说,“夏姑娘是忠姨的干女儿,就请忠姨在府中取一本藏书给我,我再将手中这本《论语》交给夏姑娘,一柱香后默写对方要求的段落。”
随便在府中取一本,忠姨眼珠一转,扬声对院里喊道:“殷节,你去替我取书,取什么你自己看着办。”
回答她的是轻轻一晃的竹影,转瞬间殷节就出现在忠姨身后,双手奉上一本厚得堪比字典的大部头。夏鑫自以为占尽优势,问:“比试规则是你定的,若是输了该怎么算?”
郝雯彩和蔼地说:“输了便自主退出,不再争抢。”
夏鑫拿过她手里书册,笑道:“好,那你就瞧好了。”
她翻书就看,龚付高请示道:“忠姨,她们记她们的,我和尚小姐比我们的。规则和夏小姐她们的一样,输家视为自愿退出,不再参与职位竞争。”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忠姨给殷节殷义使个眼色,推一把尚柊说,“放心去,有干娘替你镇场子。”
有了忠姨的保证,尚柊跨出一步,自信地说:“龚付高,别以为你人如其名了不起,我也不是好惹的!”
她摆好架势一掌劈向龚付高,龚付高侧身闪开,只觉脸侧有什么东西随风穿过,紧跟着就是一阵刺痛。
她抬手抹脸,竟是一手的血红。丘玄生躲到苍秾身后,问:“尚柊是什么时候出的手?我都没看见。”
“我也没看见。”苍秾望向方才晃动的那片竹林,猜测道,“有人藏在暗处,对面想作弊。”
“她们不是好东西,可我们也不喜欢讲仁义道德。”戚红毫不畏惧地摸出捡来的石头,藏在袖中对准尚柊鞋底骤然弹指,那枚碎石立即射出去,正中尚柊脚底的鞋子。
在石子的撞击下草草黏在外头的木罩顿时迸裂,尚柊往前迈出一步就脚底一滑摔倒在地。岑既白也不客气,光是一个人的笑声就震天动地,更不用提旁边前仰后合的七个人。
尚柊又气又急,脚底打滑站不起来。好不容易在夏鑫的搀扶下立稳身子,她冲忠姨喊道:“干娘,她们使诈!”
戚红脸皮最厚,直接抵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耍诈了,红口白牙就想诬陷,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想赖账吧?”
尚柊指着自己脚上的鞋问:“这鞋子这般怪,还在外面做得跟普通鞋子一样,难不成是我自己穿上去的?”
岑既白跟着颠倒黑白:“对啊,说不定就是你故意穿着这个想在我们面前来个技惊四座,失败了还反倒怪我们。”
龚付高带头,众人又大笑起来。尚柊委屈得要死,膝盖一弯跪在忠姨面前说:“干娘,是她们陷害我。”
联想到先前兜头泼下的那盆水,忠姨拍案怒道:“我就说你们几个不安分,殷府里容不下你们这种爬到我头上的丫头!殷节殷义,把她们七个全部赶出去!”
竹影里传来一个怀疑的声音:“七个?我们就俩人。”
忠姨三下两下拽掉尚柊的鞋子:“你也一起上。”
殷节殷义翻个跟斗双双跳出来,岑既白只知坐着轮椅跑不过,便喊道:“你们仗势欺人,我要告给殷大娘听!”
忠姨翻起眼皮对她吐舌头:“你告啊你告啊你告啊,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岑既白把苍秾推出去:“臭老太婆,让她会会你!”
苍秾被岑既白搡到殷节殷义面前,情急之下翻手一抓攥住殷义右边肩膀,痛得她仰头尖叫起来。殷节踹开苍秾护住殷义,院门口有人问:“大清早的都在这里吵什么?”
“哎呦喂,苍小姐你怎么起来了?”忠姨踢掉滑板鞋快步跑到院门边扶住苍姁,指着岑既白等人恶人先告状,“这几个丫头欺负我女儿,我也是想保护家宅才叫起来的。”
“早知道你们殷府这么吵我就不来了。”苍姁哼一声,转身说,“您老自己处理吧,我还得睡个回笼觉去。”
“姑母!”岑既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跟苍姁接触的机会,一个漂移撞开忠姨闪到苍姁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声泪俱下地说,“姑母你不能听她一面之词,忠姨才是坏人!”
“谁是你姑母,别乱攀亲戚。”这时候的苍姁压根不认识她,后退几步扬声说,“再不让开别怪我动手啊。”
丘玄生当心她动手打人,跑过去拽住苍姁一边胳膊说:“苍姁前辈,我们正要找殷大娘,快把殷大娘叫来。”
这个人的态度还算合格,苍姁装腔作势理理头发,对丘玄生伸手道:“没点好处我可不干,我又不是你们家的随从,一个两个都使唤我,难道我叫殷南鹄殷南鹄就来吗?”
她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丘玄生正犹豫着该不该给苍姁钱,殷南鹄就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什么事找我?”
“还真的来啊?”苍姁吓得拉过丘玄生挡枪,抓住丘玄生的肩膀问,“对哦,你们大早上不睡觉在这里吵什么?”
光凭丘玄生肯定没法把忠姨和殷孝的罪行公之于众,郝雯彩一个滑铲跪到殷南鹄面前,抽出手绢擤擤鼻涕:“在下要告发忠姨和她干女儿勾结,朋扇后宅罪不容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