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琅州那天,贺兰焰和巴依都来送行。阿凡狄带着大吕消失在戈壁里不知所踪,樊老大受不了贺兰焰的欺凌赌气在家,她跟苍秾等人本就不熟,没有理由来送别。
告辞前石耳告诉贺兰焰,将军墓底那间密室里的观音像是她祖先担心后代潦倒困苦,瞒着皇帝偷偷移入墓中转运的。贺兰焰很是高兴,觉得只要自己总会等到出头之日。
看着她耀武扬威对巴依吆来喝去的样子,众人都知道她的出头之日压根不用她等。走了将近两个月才回到辅州,到家第二天就要返工,岑既白和苍秾都很是颓丧。
回到破旧的别业前,苍秾推着岑既白下车。她的伤及筋动骨,可能还要在轮椅上坐些时日,于是借自己行动不便为由差使苍秾和丘玄生为她做事,俨然把自己当成皇帝。
推着轮椅没办法搬行李,石耳对着院里大喊一声:“有人吗?我带着玄生她们回来了,赶紧出来帮搬箱子!”
无人应答。石耳气得骂骂咧咧,苍秾自告奋勇进屋找人搭把手。今日天气甚好,苍秾脚步轻快,跑进厨房便看见抱着碗挖东西吃的臧卯竹和班瑟,这两人力气最大,苍秾顿时喜上眉梢:“班瑟竹竹,你们在就好了。”
那两人不明就里抬头看她,苍秾把两人拉起来:“快出来帮石耳搬东西,小庄主受伤成瘸子了,光凭我搬不完。”
班瑟疑惑地问:“石耳是谁,我为什么要帮她?”
“石耳就是常给你们煮饭的那个人啊,院子里这些花草都是她种的。”苍秾不懂她为什么露出迷惑的表情,拉着班瑟转了一圈,问,“班瑟,你的占地面积怎么越来越大了?之前我们去琅州的时候你还没这么壮实。”
“我不认识什么石耳,给我们煮饭的是汀源宝宝。”班瑟一撅嘴巴,正逢丁汀源提着菜篮推门进来,她小跑过去搂住丁汀源,“汀源宝宝,有奇怪的人来我们家了。”
笑着进门的丁汀源也搂住班瑟:“苍秾回来了?”
这场景看得苍秾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滑倒在地:“什么汀源宝宝,你不是很讨厌队长的吗?队长你在宝照城跟我们说你要和乐始退隐江湖,怎么又回了辅州?”
“这还用问吗,我和乐始选择隐居在辅州。”臧卯竹也凑上来要搂丁汀源,丁汀源淡定地解释道,“所谓大隐于市,辅州城里人口成千上万,是最好的藏身之地。”
苍秾没被她说服:“可班瑟为什么叫你汀源宝宝?”
“我从琅州回到这里,听说石耳一走家里没人煮饭,所以就暂时顶上这个空缺。”丁汀源长叹一声,怜惜地摸着班瑟和臧卯竹的头,说,“你是不知道,当时班瑟和竹竹她们饿得跟什么似的,不知道还以为辅州闹饥荒了呢。”
班瑟和臧卯竹的表情就像大脑皮层被摘掉般瘆人,臧卯竹笑嘻嘻地抱着丁汀源,腻着声音说:“汀源宝宝是我们的大救星,要是没有汀源宝宝,我们就要饿死了。”
班瑟蹭得丁汀源差点歪倒,跟着臧卯竹说:“汀源宝宝你真好,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再也不说你坏话了。”
丁汀源勉强稳住没摔倒,拍拍两人的后背说:“班瑟宝宝和竹竹宝宝,吃饱了就去帮石耳把行李搬回家吧。”
刚才还不屑一顾的臧卯竹和班瑟登时像打了鸡血似的,争先恐后跑出厨房外。这两人走后苍秾才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个人,凭借那冲天的怨气不用猜便知道是谁。
苍秾走到那人身边蹲下:“乐始。”
乐始气愤地磨刀:“我要杀了那两只蟑螂。”
“别冲动啊,班瑟是双开门狂战士。”苍秾被乐始的表情吓得冷汗直冒,她说服自己稳住心态,装作没事般问,“我有个小问题求你解惑,能不能给我透露一点呀?”
乐始睨她一眼:“什么问题?”
苍秾搓着手,问:“你和队长收拾东西离开宝照城的那天我看见你扯了一下玄生,那时你跟她说了什么?”
这件事也不算困惑苍秾已久,只是看见乐始突然想起,便问一声。谁知乐始立马冷下脸来,站起来拂袖而去:“我跟丘玄生说了什么关你什么事,别乱跟我套近乎。”
没得到答案的苍秾讪讪回到马车边,那两个被丁汀源驯化的人已经把行李全都搬完。石耳好长时间没回来,家里乱得不成样子,今天褚兰不在家,只有丁汀源帮忙做家务。
只会吃水果的班瑟和向来油嘴滑舌的臧卯竹自然不会做这些,褚兰一个人身兼打扫煮饭二职。她不是没有想过让邬丛芸来办,可惜邬丛芸洗盘子的方法是把盘子吃掉碎成瓷片,就算管筝能帮忙洗碗擦地,褚兰也还是累得几乎病倒。
好在石耳今天回来,褚兰终于脱离苦海。当天夜里石耳大展身手,用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重新夺回家中地位。臧卯竹和班瑟全是墙头草,有了石耳就弃丁汀源而去,乐始对此终于松了口气,和往常一样坐在丁汀源身边靠着她。
这顿饭是为丁汀源和乐始送行,日后二人便脱离团队,独自打拼。两人照旧留在辅州生活,同住一城见面的机会很多,众人也没有多少愁绪,岑既白却哭哭啼啼:“一想到明天要去上班,我就感觉到一阵说不出来的绝望。”
她用力拍着轮椅扶手,丘玄生安抚道:“小庄主别担心,我跟丛芸队长说好了,让她接送你上下班。”
“我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好吃懒做等着别人来养我吗,人家是残疾人,还要被迫上班。”岑既白抹着眼泪,扯几下身边褚兰的袖子,“褚兰姐,你再替我上几天班行不行?”
这段时间累得分身乏术的褚兰当即拒绝:“我自己有事要做,二侄女不在家,把铺子都交给我打理了。”
岑既白又含泪望向对面:“石耳姐?”
被臧卯竹和班瑟众星捧月的石耳一捋头发,有理有据地说:“我要留在家里做饭种菜,否则你们都得饿死。”
岑既白又变换目标:“丛芸队长……”
邬丛芸啃着桌角不回话,褚兰代为回答:“你们不在家的时候丛芸队长在编竹篓卖钱,别以为大家是吃白饭的。”
怎么连机关人都在工作,休了长假的岑既白提不起劲,不得不继续寻找可以帮自己打工的幸运儿:“班瑟班瑟,你这么厉害,肯定有人给你交保护费吧?”
班瑟自豪地说:“谁告诉你的,后山二百棵桃树是我负责,要不是我喜欢偷吃,早就是咱们本地的水果大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