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辅州时,丘玄生没感觉到不舍。她曾跟随丁汀源四处游历,去过的地方不计其数,离开的地方也不计其数。
宝照城是琅州繁华之地,郊野的陵寝却无人问津。守陵人最怕的不是古怪传说,而是与寂寥原野对峙坚守的孤独。石耳把丘玄生带来宝照城不是全无打算,那时的丘玄生没办法控制好喵可兽,离开人群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
至于年轻的丘玄生能否承受住远离人烟的孤寂,便是石耳和邬丛芸给予她的考验。事实证明丘玄生压根没考虑过这种事,只要给她一个会动的东西,她就能与其成为朋友。
“丘玄生,你醒醒,”梦境中传来熟悉的声音,乐始似乎很是焦急,推着丘玄生连声喊道,“别睡了,快起来。”
丘玄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撑着身子坐起来。乐始又揪起昏睡的苍秾,说:“苍秾好像被你勒死了。”
转头看去脸色铁青气若游丝的苍秾直挺挺地睡在旁边,丘玄生吓得够呛,两个人抓着苍秾又是心肺复苏又是狂扇巴掌,使尽浑身解数才把苍秾从鬼门关拉回来。
在乐始的耳光攻击下苍秾猛地吸进一口气,骤然瞪大双眼。丘玄生一把搂住她,苍秾还没缓过劲来,倒在丘玄生身上迟缓地说:“我梦到我掉进水里了,有种好窒息的感觉。幸亏你们叫醒了我,不然我非窒息而死不可。”
刚才确实差点就窒息而死。累得满头大汗的乐始用手扇扇风,她熬夜看完话本,在楼下叫了早点上楼想把睡着的两人喊醒,掀开帐子就看见睡得正香的丘玄生和脸色煞白的苍秾。乐始抱着手问:“她哪里得罪你,你要把她勒死?”
“我是不小心的,睡得太沉没感觉到。”丘玄生歉疚地挠挠头,诚恳地说,“对不起,麻烦你来叫我们。”
“不用对不起,你们这样就不错。”乐始颔首,“抱在一起睡觉对卖CP有好处,石耳她们肯定想不到这招。”
苍秾问:“你怎么知道她们想不到?”
对哦,这么简单的办法队长会想不到吗?乐始顿时愣在原地,苍秾和丘玄生下了床各自洗漱,店员来敲门通知早饭做好,两人齐心协力把石雕般傻站着的乐始搬运下楼。
昨晚来之前吃了晚饭,现下终于有闲暇尝尝宝照城的特色美食。可能是为了借用苍秾和丘玄生的力量击垮耳钉CP,乐始少见地把两人当成人看,贴心地叫了三人份的早餐。
大吃大喝的丘玄生和苍秾把桌上食物彻底清空,乐始这才重启完毕:“我们赶快回去,不能让她们抱在一起!”
“你这反应也太慢了吧?”苍秾咬一口酱油烧饼,“昨天晚上你都看了些什么,想到抢热度的办法了吗?”
“这个不劳你操心,我已经想到了万全之策。”乐始抢走丘玄生手里的炸面糕,一口干掉三倍浓缩热茶道,“我们必须回到将军墓去,不回去就完成不了我的计策。”
仓促离家的苍秾身上没多少钱,即便乐始和丘玄生陆续赶来,也没能改善拮据的条件。三人凑了凑钱袋里的余粮,在急得上窜下跳的乐始的催促要求下还是忍痛租来三匹马。
火速赶回将军墓附近的小院,三人在院墙边勒马,乐始蹑手蹑脚地往屋里极目眺望:“她们好像还在房子里,我去确认一下队长和石耳的情况,你们在这里等我。”
院前有棵树叶稀稀落落的老树,苍秾系好缰绳,转身却看到丘玄生满脸茫然,抓着马鞍对着院子发呆。苍秾伸手牵过她的马,跟她一起望向院门:“怎么了?”
“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丘玄生走近几步趴到院墙上,蹙眉道,“昨天我和乐始真的到了酒吧和学校,那些人群也是真实存在的。可今天队长她们都在家里,周围也还是原来的院子,酒吧学校和那些人都去哪了?”
“什么酒吧学校,难道你真的看见了那些东西?”苍秾摸不着头脑,只听身后的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叫,那声音听上去还算熟悉,苍秾立马也贴过去,“是乐始,有情况。”
两人探头探脑往院里看去,只见岑既白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行走能力,把一脸戒备的乐始强行按在墙边。苍秾吓得魂飞魄散,小声道:“不是吧,是小庄主?她找死啊?”
丘玄生也一脸不敢相信,岑既白自己想不开,两人唯恐血溅到自己身上,于是就在墙后远远观望。乐始把岑既白当成脏东西般极力往后缩,岑既白笑着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小猫咪,叫声庄主命都给你。”
乐始恶心得一脚踹开她,举起手中长刀就要对准她劈下去:“真的吗庄主,你不会言而无信吧庄主。”
终究是不想看到岑既白血溅当场,苍秾和丘玄生慌忙跑过去拦下乐始,苍秾像看怪物般打量岑既白,问:“怎么回事啊,小庄主为什么会说出这么时尚的台词?”
丘玄生扶起岑既白解释道:“昨天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小庄主和队长她们精神不正常了,变成了学院三王子。”
乐始抓住岑既白喝道:“告诉我队长怎么样了,快!”
“什么队长,我不知道啊,”岑既白气定神闲地笑了笑,“真是只调皮的小猫咪,不要用刀对着我好吗?”
乐始反手给她一掌,举起刀又要劈。苍秾慌慌张张地抓住乐始握刀的手,没什么底气地说,“别这样乐始,小庄主肯定不是故意的……”她抢过刀来踢岑既白几下帮乐始出气,安抚道,“踹她两脚就好了,没必要杀人嘛。”
她本想给岑既白点教训,好让乐始放过岑既白的不尊重。结果岑既白打蛇随棍上,反而抓住苍秾的脚苦笑着摇头:“真是两只调皮得让人没办法的小野猫呢。”
苍秾脸色一变,踢翻岑既白举手就要砍人。丘玄生赶紧跑过来拦住苍秾:“苍秾小姐,不要这样啊!”
丘玄生抢走长刀,蹲下来对岑既白嘱咐道:“小庄主你不要再那样讲话了,我们都不喜欢听这种话的。还有乐始和苍秾小姐,也不要打人。队长和石耳呢?她们在哪里?”
“向我问出这样的问题,真是只有趣的小猫咪。”岑既白完全把她的忠告当耳旁风,“汀源和石耳正在欢乐殿堂中用餐,欢迎你们与我一同入席参与梦幻的宴会。”
得到线索的乐始老鼠般窜到厨房门口,只见丁汀源和石耳穿戴整齐端坐桌前,正在用刀叉分食盘子里的馕饼。
吃到一半丁汀源拿起餐巾帮石耳擦了擦嘴,乐始看得牙都要咬碎了,更加坚定了击毁耳钉CP的决心。她愤然转身回到丘玄生和苍秾身边,攥着手说:“她们在吃早饭。”
她脸色难看,苍秾和丘玄生识相地没有多问,乐始招手道:“你们两个跟我来,我们去创造热点剧情。”
为了毁掉丁汀源和石耳之间的可能性,乐始可谓是殚精竭虑不择手段。她整晚没睡翻阅书籍,在另两人沉浸在睡梦中时赶去收集道具,东市买铁锹西市买锄头,南市买撬棍北市买砍刀,并以一己之力把这些东西全部带到将军墓来。
贺兰将军在历史中是个不出名的小角色,但还是得到皇帝隆恩赏赐,陵墓离王陵不远。苍秾望着将军墓高耸的土堆,感觉有点像今早餐桌上拦腰掰断放在桌上的玉米。乐始丢出铁锹锄头,云淡风轻地对两人下令道:“挖吧。”
丘玄生捡起铁锹,苍秾觉得有点不对头:“挖什么?”
乐始答得理所当然:“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