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在午饭后正式开始,不参与仪式的化龙谷住民准时合上了圈地的篱笆,为勇士们筑起展示身手的舞台。队伍中有大名鼎鼎的班瑟坐阵,整个下午都没人敢上前挑战。
班瑟的竹简不具备武器功能,丘玄生的竹简却是大有用处。班瑟的战力自不必多说,喵可兽更是瞬间就能撑破一间石室。尽管队伍里有这两大王牌,四人也还是无比谨慎。
找到一处隐蔽的空地,班瑟扯掉地上的杂草生起火堆。四人分工明确,班瑟作为侦查兵防备四周,苍秾和丘玄生专心寻找可以作为武器的树枝石子,岑既白负责收集食物。
四人各坐一个方位,以便时刻警惕对面是否有敌人偷袭。借着火光照亮,班瑟和丘玄生全神贯注地打磨有望制成箭镞的石块,岑既白积极分发摘来的野果。对着营火发呆的苍秾抬头接下,问:“你穿着树叶烤火不怕被烧着吗?”
今天下午岑既白搜集无数落叶,千辛万苦串成一件树叶做成的衣服。她抖抖袖子说:“你懂什么,这是我的吉利服,具备无与伦比的伪装功能,在丛林里谁也发现不了。”
苍秾无语至极,低下头不和她说话。岑既白以为她是吓破了胆,又给她塞了几个果子:“班瑟在我们小组还有什么好怕的,我觉得敢来挑战班瑟的只有那个爱打架的战天,她眼高于顶,必不会让我们这些无名小卒当她的对手。”
她的话没能让苍秾高兴起来,苍秾仅是木然地啃了一口果子。磨砺石子的丘玄生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问:“苍秾小姐,你和班瑟为什么都不说话?”
“我有些事搞不明白,”苍秾把果核丢进火堆,望向坐在她对面打磨箭矢的班瑟,“班瑟也是这样吧?”
岑既白好奇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就说嘛。”
班瑟仍旧一言不发,苍秾向丘玄生伸手:“这个问题只有班瑟可以给出解答。能让我看看你们的树叶吗?”
这要求平常得有些诡异,丘玄生没多想就交出树叶,岑既白道:“树叶有什么好看的,我把它藏到了隐蔽的地方,不方便拿出来。苍秾,你该不会是不知道该藏哪里吧?”
“不,”苍秾看了看丘玄生的树叶,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想,她把两片树叶递给丘玄生,说,“我知道为什么师娘会放心把编号树叶交给我们而确信编号不会被伪造了。”
“是哦,随便摘片叶子蒙个编号就能假装自己没被人打败,”岑既白随手从身上数百片残叶中找到特殊的一片,嘀咕道,“四五七八二三四六,这种简单的数字谁都能随手写……”
树叶被苍秾还回来,丘玄生本能地去接,碰到苍秾的手时茅塞顿开:“师娘怎么会写出我们看得懂的文字?”
岑既白受她提点瞪大眼睛。班瑟放下手中石子,苍秾问:“连热衷外界的傲天都对文字一窍不通,师娘为何会懂?班瑟,难道师娘也像你一样走出过化龙谷吗?”
班瑟像是经过好一番挣扎,隔了很久才回答:“不,至少她从未和我说起。你的疑问我也有过,第一次在百鳞大会中获胜后,我和霸天她们的名字便是师娘取的。”
“就是说师娘不但通晓外界的文字,化龙谷中无人知晓的名字也是她发明的。”苍秾观察着班瑟的表情,确认她没有生气才说,“这足以证明她的眼界不止于化龙谷中吧?”
这样的问话班瑟不想回答,她收回目光,自顾自磨起手里的石子来。丘玄生思虑再三,问:“班瑟,这几天师娘找了你很多次,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师娘劝我不要再回中原,安心留在化龙谷中。”另三人都露出极为吃惊的表情,班瑟浑然不觉般继续道,“如果我不再离开,她愿意把传授给霸天的绝学再教给我。”
她抬头仰望夜空,说:“森林给予化龙谷得天独厚的隐蔽条件,但外人误入谷中的次数日渐频繁,师娘担心终有一日我们的行踪彻底被人发觉,希望我能留下来守护故乡。”
“可傲天制造了能隐去耳朵和尾巴的神果,你们也可以正常融入外界呀。”丘玄生抖了抖耳朵,真诚地说,“而且有耳朵明明很可爱,走出森林不一定代表会遇见坏人。”
“我劝过师娘,她认定外人狡猾邪恶,不可同谋。”班瑟沉郁道,“但她认识外族文字,我明白这不足以证明她离开过化龙谷,但足够说明师娘接触过外界。”
“她敢这样写出来发到你手里,一定是想告诉你她并不像你想象中那般认知狭隘。”苍秾挑动干柴,营火越烧越旺,“还有,这段时间里我们一路走来,百越的各个部落都有自己的语言,唯独化龙谷在说中原官话。”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岑既白猛地站起来抓住班瑟问,“你们化龙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说官话的?”
“我不清楚。”班瑟放下手里的活计,平静地剥开果皮,“我学语之时学的就是官话,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也难怪了,原来化龙谷从来都不止一种声音,也有人愿意与外界交流。”苍秾攥紧两手,肯定地说,“太过高调会像傲天一样被视为异类,于是师娘只好隐藏。”
“不是的,师娘她——”还没说出完整的话就陷入犹豫,班瑟说,“师娘她是怎么想的我搞不清楚,我觉得她是……她是从心底里讨厌外人的。”她突然按住岑既白的肩膀,厉声说,“所以你们切忌与她接触,明白吗?”
岑既白被她坚定得过分的表情吓得一抖,整理好思绪点头说:“嗯,班瑟你比我们了解化龙谷,我们听你的。”
班瑟放松下来,苍秾又道:“我还有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