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世界里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还带着扑打翅膀飞走时枝叶碰撞出的响声。岑既白睡得昏昏沉沉,身边有人推她几下,焦急地叫道:“庄主……庄主快醒醒……”
这样委实睡不下去,岑既白本能地推开那人坐起来,眼前的场景很是熟悉,阳光和煦窗明几净,倒有点像以前在家里的房间。回过神才想起刚才有人喊自己起床,岑既白看过去,那是个不认识的人,岑既白问:“这是哪,你谁啊?”
“我是梅芝啊。”那人古怪地看岑既白一眼,伸手想把她扶起来,“庄主,你又睡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屋里还有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很讲规矩地扒着插屏边缘往这边望。岑既白躲开她的手,细想下来又觉得这人对自己的称呼不太对,坐起身怀疑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梅芝比她还疑惑,局促地揣着手说:“庄主。”
“叫我庄主?”岑既白下巴差点脱臼,她飞快下床拍平身上衣服连声问,“不带小的那个?不是副的那个?”
“food?”梅芝猜测道,“庄主想吃早饭?”
“我成庄主了?”岑既白心花怒放,乐得差点蹦起来打穿房顶,梅芝带着勉强的笑后退,她稳住心态强行保持镇定,按住梅芝的肩膀确认道,“这里是神农庄没错吧?”
“不是神农庄难道是义庄吗,”梅芝担忧地反握住她的手,望着窗外说,“昨天晚上彦姐就让你好好休息,第二天要擢选新来的门客的,她还说你不醒就在房门口放鞭炮。”
“管她什么燕姐鹰姐麻雀姐,我成庄主了!”岑既白兴奋地找不清东南西北,在屋里打了几个转捧脸道,“难怪殷大娘祝我心愿成真,没想到一进通道口我就真是庄主了?”
纸窗外快速移过去一道人影,梅芝听见轻快的脚步声,拉住岑既白道:“糟,是彦姐来催你起床。”
当上庄主太高兴忘了这里是危机四伏的幻境,岑既白抖开梅芝的手,门外快速逼近的脚步声在房门前停下,那人用力推开木门,喊道:“姐姐大人,你找我?”
听见这声音岑既白便猜出是谁,霎时间清醒过来,指着推门进来的戚红道:“你、你、你!”
“我我我!”戚红大失所望,冲进屋子里说,“我找的是姐姐大人,怎么是你在这里?谁说这是庄主房间啊?”
“省省吧,我就是你要找的神农庄庄主。”岑既白得意地绕着她转一圈,用力推一把戚红,无比笃定地说,“这一定是我赶跑了岑乌菱,成功回到家里的未来。”
梅芝突然抱了个小孩过来:“庄主你找小乌菱?”
那孩子不过四五岁年纪,戴着虎头帽,凑近来伸手要抱岑既白。岑既白吓得立马弹开:“这,这是什么!”
“这是小乌菱哪,”梅芝俯身把抓着小布偶的岑乌菱抱起来,“今早吃饭时小姐说要吃米糖,吃完想回房睡觉。”
她在把岑乌菱送回房间的路上想起庄主没起,想着顺便带小姐把庄主叫醒,没想到遇上岑既白发疯现场。
戚红更是惊讶:“这是姐姐大人?”
姐姐大人啃着布偶的辫子,梅芝抓住布偶想扯都扯不出来。岑既白惊得浑身颤抖,躲到戚红身后小声问:“真的是岑乌菱?她怎么变小了,难不成她会返老还童?”
“没道理啊,我们这是进到什么幻境里来了,”戚红寻思不出来,从梅芝手里把岑乌菱抱过来,塞到岑既白手里说,“你拿着,我来测试一下这是不是姐姐大人本人。”
这要怎么测试?岑既白不敢直视岑乌菱,于是只抓着她两条胳膊,岑乌菱不适地反抗,岑既白只好勒住岑乌菱的胸口把她托起来。戚红把她的脚放到自己头上,瞪圆眼睛道:“这个感觉!和当年姐姐大人踩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岑乌菱用力挣扎蹬开戚红,岑既白唯恐她一落地就打自己。岑乌菱挣脱不开,仰头质问般看着岑既白:“娘?”
岑既白吓得尖叫,一扬手把岑乌菱抛到空中。岑乌菱大哭起来,戚红赶忙伸手把她接住,正义凛然地指责岑既白:“小庄主你怎么能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孩子?你管这种东西叫孩子?”岑既白转过身去不敢再看,捂住耳朵跺脚喊道,“快把她弄走啊,吵死人了!”
可能是今天岑既白种种反应太奇怪,梅芝二话不说带着岑乌菱远离危险。两人颓然坐在床边,都在说服自己接受现实。等到吓飞的魂魄回到身体里来,岑既白终于恢复正常,抚着胸口说:“我们现在在哪里,玄生和苍秾她们呢?”
“我醒来时有人跟我说今天是神农庄收揽门客的日子,庄主要一个个进行面试,让我来叫你。”戚红托腮沉思道,“姐姐大人变成小孩子了,难道这里是过去?”
“什么过去,过去我也没当过庄主啊,”岑既白摸不着头脑,她盯着戚红看了半晌,脑子陡然搭上线来,一拍脑袋道,“等等,梅芝说彦姐要来,你姨娘是不是就叫戚彦?”
戚红还懵着,如实点头。岑既白直起身来深吸一口气,肯定地说:“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这里绝对就是过去,而且是你姨娘还没有离开神农庄的那段时间,所以岑乌菱是小孩。算起来如今岑乌菱最多四岁,这就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