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红无心跟她计较,俯身拾起地上的鹅卵石说:“这边有些小石子,留下来当标记正好。拿吃的当标记是不可行了,就算不被野鸟野兔叼走,也会被你叼走。”
岑既白哦一声,戚红蹲下来捡石头,她便也蹲在戚红身边揉肚子。她远远瞧见远处有人向这边走过来,扯了扯戚红的袖子叫道:“戚红,不对……圣剑,圣剑。”
如今正是不想被她打扰的时候,戚红原本就生她的气,挣开岑既白说:“别吵我,你能干点正事吗?”
也不知是不是碍于她的态度,没得到回应的岑既白不再吵她,只是安安静静地一个人蹲着。没有人在身旁打扰,戚红终于能专心致志地挑选合适的鹅卵石。
拾到足够的石头,戚红站起来说:“大功告成,捡这么多应该够了。咱们直接走出森林,去找个村子雇两匹马。”
岑既白缩着身子回答:“只能雇一匹。”
“不是,你还真不把我当人看?”刚恢复心情的戚红再次气不打一处来,她厉声质问道,“我不是你随便就能挂在身上的剑,难道你想我们两个人骑同一匹马?”
“我不是那个意思,”岑既白目光躲闪,她低下头如实坦白道,“我是说我们没有雇两匹马的钱了。”
“胡说,出来的时候明明就……”戚红反驳到一半看出她表情不对,不敢置信地问,“钱呢?”
“刚才有个人向我们走过来,让我为智力不健全的孩子们捐一点钱。”岑既白伸手翻出最后几个铜板,说,“她给出的价目表上最低就是这个价格,我不好不给呀。”
“怎么会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不可能。”戚红后退几步摇摇头,盯着岑既白说,“是你编借口想甩掉我吧?我告诉你,没有圣剑的勇者连史莱姆都不如。”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是你捡石子太沉迷,根本没发现身边有人。”岑既白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坦然无畏地直直对上戚红的目光,“那个人很可怜的,叫石耳,耳朵是石头做的听不见人说话,都这样了还来为不健全儿童筹款。”
“她耳朵是石头做的,那她该先给自己筹款吧?”戚红气个半死,急得连连跺脚道,“与其把钱捐给她们,不如先治治你的脑子,我看你更像智力不健全。”
“你到底有没有爱心?那个人的耳朵听不见,我要怎么拒绝她?”岑既白辩驳道,“我都推了你叫你来帮我了,你还跟没听见似的,现在你反过来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我说你你还委屈上了,你智力不健全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啊。”戚红早就看她不爽,立马翻起旧帐来,“前一个我们经过的镇子上贴的宣传画,上边明明白白写着尖嘴鹱,你却偏偏说圆嘴什么问我知不知道第三个字怎么念?”
“你……”岑既白找不到说辞驳回她的观点,只好把戚红也拉下水,“你以为你就很聪明了吗?你还把我们路上遇见的丹顶鹤说成是长颈鸭,你这样的还好意思说我?”
戚红支吾一阵,甩手道:“我跟你无话可说!”
她颓然靠着树干坐下来,岑既白也坐到她身边,两个人谁也不搭理谁,就这样僵持着互相赌气。也不知过了多久,戚红听见岑既白小声说:“圣剑……圣剑……”
她以为是岑既白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要改邪归正,索性主动打破沉默给她这个机会:“你还叫我干什么?”
“谁说我在叫你?我在想生煎,留在这里这么久我肚子都要饿扁了,”岑既白回过头来还是一副正在气头上的表情,她摸着空空的肚子念叨道,“生煎……生煎……没有钱也没有路,我们还没到年兽的巢穴就会先困死在这里。”
暗处的目光早已窥伺许久,看到这里忍不下去,出声问:“你们打算就在这里坐着,不救公主了?”
戚红没什么反应,岑既白哀嚎一声回答道:“都说了没钱没力气,再想救公主也是无能为力。我们饭都没吃上,遇见年兽连跑都跑不起来,跟送死有什么两样?”
她正要仰头怒斥老天不公,从空中忽然划出一道新月般的抛物线来,一只沉甸甸的钱袋就这样掉在岑既白面前。
真金白银落地的声音格外清晰,岑既白当即伸手将其抓到手里,端详一番嘀咕道:“这个钱袋上绣着苍秾的名字。谢谢苍秾,感谢感谢。苍秾是谁呀?这个人叫苍秾……”她翻来覆去地检查钱袋,等了半天戚红还是没有加入话题,她只好抬头故意去招惹戚红,“圣剑,你死了?”
“没有。”戚红回过神来,一把抢走她抓着的钱袋,“你才死了!苍秾就是那个拐走公主的年兽,是我们的敌人。这个钱包里的钱不许用,我们不收嗟来之财。”
没错,差点忘了那年兽的别名就是苍秾——岑既白立即被她说服,附和道:“说得对,我们不要这些钱!”冷静下来又觉得棘手,天色越来越晚,岑既白担忧地问,“那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我们没有盘缠,也没有干粮。”
“别说这种丧气话,我们是同伴,应该一起克服难关。”戚红握住她的手,另一手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野枣来,说,“我身上还有些野枣,你饿的话就拿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