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馆后苍秾领着丘玄生向毕医师道了歉,以帮忙打扫医馆院子三天作为补偿,毕医师才勉强原谅。戚红的情况还是一如既往,殷南鹄尽心尽力地照顾,也不见她好起来。
仿佛上天知道临近十五,特意减少了降雨量,没过几天浸湿的泥巴路就被阳光晒干,回到平常的状态。
露痕决定好人做到底,带着众人来到山崖口。前路太过艰险,即便是常年住在戊窠城的人也没心思挑战极限,露痕伸个懒腰,回头说:“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狗舍里的狗嗷嗷待哺,车站前的橘子急需叫卖,就不陪你们冒险了。”
小背囊里装满干粮的丘玄生为难道:“可你是问当中本地人,你走了以后我们和河神没有可说的话呀。”
“你要我强调几遍啊,我们这里没有河神!”露痕大声吼回去,忿忿道,“都听到狗叫声了,我赶着去打工。”
她说着就逃跑般往回走,丘玄生想拦住她,岑既白得意地说:“别担心,我做过功课,攻略抄了半个本子呢。”
丘玄生半信半疑,还是放任露痕跑了。岑既白从口袋里掏出个铁盒,说:“来擦点防晒霜,听说戊窠城冬天里太阳也很毒辣,虽然前几天在下雨,但是防晒一定要做好。”
她蘸起防晒霜往丘玄生身上抹,苍秾说:“你以为是来玩的?你的攻略都做了些什么,连沈寨主是谁都不知道。”
“我都只顾着看什么地方好玩了,哪有时间管什么沈寨主。”岑既白把抄好的攻略塞回包里,转头往殷南鹄身边走,“你别说我,你自己不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嘛。殷大娘,这附近都是悬崖绝壁,我们要怎么爬到山顶去?”
这几天岑既白跟殷南鹄相处友好,兴许是同病相怜,岑既白总是要和殷南鹄待在一起。殷南鹄掏出绳子,说:“我上回去是爬的索道。露痕管这个叫梯子,把安全绳系在身上,爬的时候不要分神,很轻松就能登顶。”
岑既白面露难色,跟在旁边的丘玄生凑上来问:“殷大娘,你上次来爬到山顶用了多少时间?”
“嗯,两天两夜吧。”殷南鹄将安全绳的挂钩系在索道上,波澜不惊地说,“到顶上的时候正好是十五,湖边有小船供人划到湖心,我们这次来得晚,需得爬得更快些。”
岑既白险些下巴脱臼:“要爬两天两夜?”
“有安全绳吊着,可以在峭壁上睡觉休息的。”殷南鹄栓好挂钩,“如果你能适应悬空环境的话。”
岑既白退后道:“听起来很不安全,我不想去了。”
丘玄生已经跟过去栓绳子,岑既白退了几步想逃走,苍秾在她身后摸出本子:“这是我准备的旅游攻略。”
丘玄生远远冲这边说话:“苍秾小姐也准备了?”
“这本是无聊时聊什么大指南,专治旅途中的劳累枯燥,助您拥有愉快回忆。”苍秾在风中晃了晃本子,压低声音对岑既白说,“我在上头罗列了该问殷南鹄的问题,比如她和你母亲的关系,或者她上次跟殷简的对决有没有赢。”
岑既白咽了口口水,点头说:“我留下。”
解决了岑既白的问题,苍秾跟在丘玄生后边拴好绳索,殷南鹄熟门熟路地踩着石壁的凸起往上,低头挥手示意路线安全。岑既白在队伍最末尾,挂绳子时仿佛连脖子也伸进了绳套里似的抖个不停,只有牢牢抓住索道才敢往上迈进。
她仰起头给苍秾使个眼色,苍秾不负所望,扬声朝最前头的殷南鹄道:“殷大娘,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殷南鹄啊一声:“什么?你要去辅州找你姨?”
“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苍秾心里直叹气,在凛冽的风声里问,“你年轻时和我娘来过这里,是不是?”
“你娘,”殷南鹄思考一阵,“我认识吗?”
岑既白扯着嗓子喊道:“说错了,是苍秾的娘。”
“是啊,当年正是我和苍姁奉了庄主的命令来戊窠缉拿戚彦。”脚下便是无底深渊,殷南鹄丝毫不怕往下看,“当时还有另一个人跟我们来,但她没能跟我们一起回去。”
丘玄生问:“是我们认识的人吗?”
殷南鹄摇头道:“是和我们玩得很好的,叫小梦。下山的时候我们一同走的索道,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苍秾皱眉道:“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殷南鹄干笑道:“她从这里掉下去了。”
岑既白抓索道的手差点打滑,丘玄生拼命摇头,苍秾慌慌张张地转移话题:“你这一……两年内见过苍姁吗?”
“见过一面,”苍秾抓索道的手也差点打滑,殷南鹄隔了一会儿又说,“在路上碰巧遇到,话都没谈几句就分别了。其实我有心去神农庄再见她一次,最近她有没有空?”
“这段时间她大概会很忙,”苍秾尴尬地笑了笑,踟蹰一番抬头问,“她还认识东溟会里除了你以外的人吗?”
殷南鹄摇摇头,苍秾锲而不舍地问:“殷大娘你和苍姁关系好,想来从前和岑庄主关系也不错吧?”
“岑庄主待人真心实意,我们都愿意追随。”这倒是个殷南鹄答得上来的问题,她含着怀念的笑容说,“没有她就没有如今的神农庄,想必各位应该也深有体会。”
岑既白心里没底,结巴着问:“那,那岑庄主……”
她半天说不出想问什么,苍秾催促道:“快问啊。”
“我问不出口,”看见她那副鄙视的表情岑既白就气得够呛,一鼓作气爬到苍秾身后,拽着苍秾用不大的声音说,“要不然你来问她你娘的孩子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