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闭着眼打架,事出反常,一定有人暗中搞鬼。苍秾警戒地盯着戚红,她突然站直身子,不知道有何图谋。岑既白抖着手掏出铁镖,准备见机行事,最多干扰她几下。
四人正僵持着,住在楼下的露痕听见门外声响,一点不怕死地提灯走出来:“吵什么吵,你们不睡我还要睡呢。”
看见提刀的戚红和防守姿态的苍秾和丘玄生,露痕赶紧刹住话头,手里的灯笼差点跌在地上。戚红还是停在原地没动作,岑既白回头小声对她道:“快去叫人。”
露痕终于回过神来,猛吸一口气护着脑袋连滚带爬跑出去了。倘若有人帮忙,大家一起上总能控制住她——苍秾想到一半,戚红猝然抬手把菜刀甩过来,丘玄生惊叫一声,挤在一起的两人被刀刃生生隔开,躲闪在两边。
菜刀深深钉进墙里,苍秾摔到地上,丘玄生立即反应过来,朝苍秾叫道:“别让她把刀拿回去!”
苍秾当即翻身而起冲到墙边,握住刀柄使劲将刀抽出来。戚红没有抢刀的意思,只听一声闷响,她从袖中抖出一只通体发黑的铁环来,边缘生出一圈锋利的齿刃,握把上紧栓着不知有多长的白绫条,藏入袖中如同无力垂地的水袖。
难怪她不来抢刀,原来是有别的兵器。戚红仍旧阖着眼睛,低垂着脑袋旋身甩起袖子,那卷白绫在她的动作拖拽下逐渐收紧,带起末端连着的铁环直扫过来,森寒的齿刃随柔软的布匹曳在屋中,行进轨迹浏漓熟谙,宛如游龙。
锋刃贴近的速度太快,没见过这种招术的苍秾只得凭着直觉矮身躲过。铁环回旋着往来处割去,闭眼的戚红很可能发觉不到,苍秾正想握住面前闪过的白条帮她截住,戚红却猛然抬手精准抓住飞过来的铁环,将其拿在手里。
分明是近身作战的兵器,这般改动之后扫到的范围极大,厅内不计其数的物件或被白绫扫到地上或被齿刃割烂,一时间晦暗中诸多碎裂倒地声不绝于耳,令人胆寒。
躲在几尺外的岑既白险些被收回的铁环击中,吓得连连往后躲。烛火摇晃不定,苍秾喝道:“别让灯灭了!”
对方闭眼亦能动作,昏暗的条件无法牵制住她,反倒会拖累自己。丘玄生也看破这点,捡起苍秾掉在地上的燧石就去擦亮烛火。灯还没点起来就和闪着寒光的铁环打了个照面,想躲已经来不及,苍秾握着仅有的菜刀胡乱去挡。
一道清脆的金属相撞声,苍秾只觉得手中刀刃几乎要断裂开来,耳边一阵嗡响。铁环被弹得偏离轨迹,戚红举手拦下,白绫在她手上缠绕一圈改变方向,那道厉风瞬息间又闪至眼前,苍秾跟不上她的速度,只得狼狈躲开。
她不给苍秾打小算盘的机会,动作流畅转身递手再次出招。铁环转瞬之间又逼到面门,苍秾只能看见一道白影在眼前蓦地闪过去,连出手抓住飞舞的白绫的机会都没有。
铁环收回时旁边的丘玄生和岑既白也会受到牵连,丘玄生满屋子乱跑点起好几盏灯,岑既白边躲边尖声叫道:“我早知道她一肚子坏水,跟着我们是想报她全家的仇!”
苍秾没有说话的空隙,心里仓促想出对策,这白绫不比铁索,一旦割断联系,被牵着的铁环就舞不起来了。眼下该找把利器,苍秾低头一看手里,菜刀也是刀,大概可以用。
看来情况还不算糟,苍秾后撤着做好准备,恰逢戚红抬袖引环劈来,她立时抓住这个瞬间抬刀朝单薄的布料用力砍下。戚红扭身一转,那看似脆弱的布料裹紧刀刃,将刀刃缠得严严实实,苍秾握紧菜刀,唯恐唯一的武器被她掣去。
她还是没有恢复正常,两眼依旧紧闭着。苍秾死死攥住手里的东西,正要出手抓住绷得直直的布料,戚红却掠身闪到苍秾跟前,丘玄生急忙喊道:“苍秾小姐,快躲开!”
戚红一手握紧白绫一手拿起铁环,身子在空中拧了个弯,手中铁环直划向苍秾眼睛。再旁观下去势必出事,岑既白当即向两人之间的空隙甩出铁镖,戚红不得不仰头避开,苍秾眼疾手快,抓起松落的白绫,将戚红囫囵裹在其中。
还没等苍秾松一口气,戚红抬脚踢起落在地上的铁环,铁刃笔直向上割碎白绫,戚红转身踹得苍秾倒退几步,摸出几尺手中剩下的白绫草草系在铁环的握把上。
丘玄生跑过来扶住仰倒的苍秾,两个人歪坐在地。戚红捆好铁环起势要打,岑既白抱头鼠窜道:“完犊子,这个人发疯了。实在不行咱们逃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抓住她的办法有很多,抓住她而不伤到她的办法却没有头绪。那抹流光再次袭来,丘玄生当机立断推开苍秾,快速道:“苍秾小姐和小庄主先拖住她,我去找些武器来。”
苍秾略一点头,矮身任铁环从头顶疾掠而过。她顺手抄起地上一截断掉的桌腿,试图困住那条缩短不少的白绫,可是这烂布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竟是生生将桌腿绞断。
那铁环流星般跃回戚红身边,在她抬手扭转方向的刹那重新卷来。苍秾纵身闪开,一道疾电落在脚边,细看之下是把眼熟的钢刀,抬眼看去丘玄生就在露痕房门前向她挥手。
有这个就简单多了,苍秾没信心像乐始那样来什么砍死什么,但这钢刀很是锋利,说不准可以划破那腾来旋去的牵引。没时间跟丘玄生道谢,苍秾刚抓起刀柄就再陷入争斗,她在不停划来的齿刃里左躲右闪,一心找到最合适的时机。
戚红轻燕般旋身甩袖,手中白绫翻飞,犹如翻腾的骇浪。铁环齿刃气势汹汹,几次从苍秾脸侧贴着鬓边划过,苍秾抓住戚红转身的瞬间引刀劈向布料,雪亮的刀锋割破布料易如反掌,失去控制的铁环颓然滚到一地狼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