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据琴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打探消息是个清闲的工作,岑既白数清钱袋里的剩余,大手笔地在街边茶摊占了座位,摆上茶果瓜子,专听周围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有个人说得最大声,谈天说地仿佛什么都知道。岑既白等到她口干坐下,凑过去问:“我听你的话,料你对据琴城里的事都很熟,我问问你,你知道城里有哪家人姓殷吗?”
“不知道。”那人抬起帕子擦了擦嘴,波澜不惊地瞥岑既白一眼说,“岑庄主叫你立即回神农庄一趟,半刻钟内看不见你人就彻底把你从神农庄成员名册中除名。”
岑既白没听明白:“啊?”
她收起帕子,简洁地说:“你姐姐叫你回家去。”
与此同时,在神农庄里排兵布阵防止苍秾等人偷偷潜入的银翘刚发布守好东南西北四处偏门的任务,便有一个小丫头跑过来:“银翘姐,庄主有手信要我转交给你。”
银翘认得这人,她跑得快,人又机灵,常在神农庄里传话送信。展开信封,的确是岑乌菱的手迹,银翘眯着眼睛看完:“来藏书阁,带上你身后房梁上趴着的那个人。”
她下意识回头看去,正好看见房梁上的戚红。
银翘吓得尖叫一声,随手抄起旁边的凳子把戚红打下来。戚红叫苦不迭,银翘最不喜欢听她说话,索性堵住嘴叫人帮忙搬到藏书阁门前,拖着戚红走进去。
第一眼看见端端正正坐在堂内的岑乌菱,第二眼看到席地而坐怀里抱着丘玄生的苍秾。丘玄生像是昏过去了,紧闭着眼睛睡得很沉。银翘甫一松开抓着戚红的手,戚红就敏捷地往岑乌菱面前扑过去:“姐姐大人!”
岑乌菱抬脚把她踹飞。戚红在地上滚过几圈,半支起身子捂着在地上挫得通红的脸颊感慨道:“啊,这熟悉的触感,苍秾果然没说错,小时候你真的踩过我!”
“不是吧,都这样了你还……”银翘瞠目结舌,伸手去拉戚红,“快点起来,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戚红一翻身躲过银翘的手,利落地站起来抖干净衣服上的尘土:“姐姐大人的味道我知道,银翘你是不会懂的。”
岑乌菱都不想看她,苍秾无奈道:“还是快点叫岑乌菱清空你的族谱吧,你活了这么多年也该死一死了。”
戚红从不听劝,也没人知道她的习性,但岑乌菱不是好惹的,她想找岑乌菱也只会被打成碎块。远在城里的岑既白匆匆赶来,爬山累得浑身是汗:“我来了,你们怎么都在?”她瞧见坐在主位的岑乌菱,当即脱口而出道,“叫我们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岑乌拉呀哈呀哈乌拉。”
没人吱声,银翘觉得尴尬,岑乌菱没有反应,戚红道:“你欠我的版权费已经够我在辅州买一间房了。”
岑既白无视她,转而走到苍秾身边:“玄生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她突然变得很奇怪,对我动手动脚。”苍秾将昏过去的丘玄生半搂在怀里,猜测道,“可能是不小心中了什么毒,所以想叫岑乌菱替她拿些解药。”
原来之前还发生过这种事。戚红也跟到苍秾身边,看着岑既白给丘玄生把脉。银翘跟丘玄生关系不睦,但看她这样还是有些不忍,小声道:“庄主……”
不等她说完,岑乌菱便打断道:“不必多话,我今天肯见你们不是为了帮忙的,丘玄生的事我只管到这里。”
“都来到这儿了,四处都是药材,给玄生用一点会破产吗?”丘玄生呼吸微弱,苍秾大声嚷起来,“还我妈生正常玄生,这样下去我死也要赖在家里不回辅州。”
岑乌菱冷笑道:“你还想跟我谈条件?”
苍秾把头一扭:“没错,你今天不治好玄生我就在这儿坐着不走了,神农庄里来来往往几百个门客你看着办吧。”
她还真就抱着丘玄生往地上一瘫。这姿势有点像之前在潼泷山她从幻境里醒来之前,那时候丘玄生也这样抱着她。刚才的丘玄生很不对劲,那些行为必定不是出自本意,再怎么说也是朋友,神农庄多得是丹药,说不准真能救她。
众人面面相觑,银翘不敢再说,戚红好心凑到苍秾耳边提点道:“喂,姐姐大人现在从长相到表情从气质到穿搭都透露着一个滚字,你再说下去我们大概率都会死在这里。”
苍秾撒泼道:“我不管,今天一定要让玄生恢复原状。”
才多久没见,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戚红和岑既白交换一个眼神,都不想掺和进岑乌菱和苍秾的较劲里。苍秾做好长时间对峙的准备,凝神静气准备休息,怀里的丘玄生忽然挪动一下,苍秾低头一看,她正好睁开眼睛,发现苍秾搂着自己时还有点愣神:“苍秾小姐……”
听她这样叫自己,苍秾立时想起些不好的回忆,当即把睡得迷迷糊糊的丘玄生推远:“你起开!”
丘玄生身子一歪坐到苍秾身边的地上,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岑既白直言不讳,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我听苍秾的话在城里找姓殷的人,没有一点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