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找到了栖身之处,但总这样躲着是见不着姑母的。”岑既白搓着手问,“你们有什么主意吗?”
“银翘发神经把我们赶出去,绝对是有大阴谋。”方才被银翘用鄙夷目光检视过的戚红立即给出极具个人见解的提议,“我们派出个人去监视银翘,看她要耍什么手段。”
“嗯,她也是最有可能去照顾生病的我娘的人,盯紧银翘说不定能见到我娘。”苍秾低头认真分析,“玄生不能去,她的体格和神农庄大多数人不一样,容易被发现。”
说到这里,她和岑既白目光交汇,最后都望向戚红。发呆的丘玄生也后知后觉看过来,戚红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指着自己问:“为什么都看我?你都看见她适才对我的态度了,要是露馅我会被她剁碎包进包子里重新当馅的。”
“那你就别露馅啊,”岑既白嘟囔着摸摸肚子,“说到包子我都饿了,跟你们赶路这么多天没一天是吃饱的。”
肚子又叫起来,岑既白不得不摸着它安抚。书架后忽然有人道:“你们几个,躲在那里说什么小话?”
那声音从上方传来,蹲在地上的岑既白吓得往前扑。众人不敢出声想着混过去,那人没得到回话,笑着说:“我都听见你们说话了,说要包包子吃,早饭没吃饱吗?”
苍秾大着胆子起身查看,越过书架上码放的书籍看见那人的脸,蹲下来小声说:“她是这里扫地的老黄,眼睛是瞎的,待在神农庄有几十年了。”反正她看不见,苍秾掐着嗓子略微变了些音调答道,“银翘叫来这儿收拾藏书。”
“哦,这样吗。”老黄捶捶发酸的腰,拿扫把当拐杖用,“那你们自个儿努力吧,扫完地我该回去了。”
“等一下,”这人资历深厚,苍秾不肯放过这个打探情报的机会,叫住准备离开的老黄问道,“前辈你在藏书阁扫了几十年的地,记不记得当年的岑星咏老庄主?”
“啊,那位啊。”老黄迟缓地停下脚步,虚倚着书架回想道,“我便是她招进神农庄的,现在对她记忆犹深呢。她待人是最和蔼的,就是给工钱时不怎么果断……”
岑既白干笑两声,又问:“那苍姁家主呢?”
老黄这次答得很是快速:“苍姁家主年纪小些,做事欠缺稳妥,但如今岁月磨砺,已是无比可靠。”
想起幻境里那个握着魔之左手的苍姁,苍秾就觉得一阵牙酸。她还是对那个流转于苍岑戚三人之间的殷南鹄格外在意,便问:“那,你有听说过一个叫殷南鹄的人吗?”
老黄的表情像是听见瓷碗在地上摔碎的声音,她摇头道:“不认得,你怎么晓得殷南鹄?哪听来的古怪名字?”
“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查她,奉的是庄主的命令。”戚红说得气势凛然,极小声地补充一句,“虽然是副的。”
岑既白抬手扇她,叫的却是丘玄生:“啊!”
她一路上都怀着心事,苍秾问:“怎么了?”
“有虫子,”丘玄生挪到苍秾身边,警惕地盯着那堵有些渗水发黄的墙壁,“红红的一条,好像是蚯蚓。”
这时候还管什么虫子,苍秾把她拉到身边,一一布置任务:“戚红你去监视银翘,必要的时候控制住她,尽量别让她靠近藏书阁。”戚红撇嘴,苍秾又看岑既白,“小庄主在城里查探些情报,最好是有关瑕轩原一战之前的。”
如今的苍秾越来越有主意,岑既白只恨自己没跟她们一起去卖花,不然就也能到那个神奇的幻境里走一遭。但想到会遇到岑乌菱便又胆怯了,岑既白随口问:“那你们呢?”
“我要留在藏书阁,你们两个都不像是会读书的,这担子也只能让我来挑了吧?”苍秾神色自然地说出数落她们的话,她语气迟疑地说到最后,“至于玄生……”
“如果没有非要我做的事,我想跟着苍秾小姐。”丘玄生拉紧苍秾的手,表忠心般说,“我很喜欢看书的。”
苍秾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
岑既白对自己的工作没什么异议,打探情报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还能在城里无所事事地瞎逛。戚红本想和丘玄生交换任务,可看着数丈高的书架,还是觉得银翘好对付。
于是留在藏书阁的便只有苍秾和丘玄生。平时丘玄生为人迷糊了点,但倘若定下一个确切的目标,她便会不遗余力地用自己的方式完成。苍秾暗叹一句这样的安排真省心,身后的丘玄生已经爬上书架寻觅史册,她也要认真起来了。
将神农庄从落魄里拉出来的岑星咏和苍姁,与那两人要好到互养小孩的后又反目相杀的戚彦,还有在幻境里存在感极强在现实里却无人知晓的殷南鹄,背后都有无数谜团。
不管是神农庄的过去还是如今加在身上的系统,都是必须弄清的事。苍秾想到这里,伸手从书架上取出最厚最大的一本——如果能查出真相,看个千百万字也不是什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