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组织想在世上打出声名,过硬的技术实力和每个成员鞠躬尽瘁的不二忠心缺一不可。有的组织会统一着装,有的组织会让成员刺青,乐始先前效力的地方也要跟随潮流。
作为培养杀手的组织,那群人的入会仪式免不了偏激。效命于此的每个孩子在训练结束后都要为体现忠诚摘取一段肋骨,这样的规矩比任何旧例都残忍,令人闻之色变。
乐始把那具骨头翻过来,说:“这个人身上也少了一截肋骨,截面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不可能是队长。”
“你们那个组织也太血腥了,没事要人的肋骨干什么?”岑既白听得瑟瑟发抖,她捂紧衣襟说,“倘若没有医疗技术作为支撑,哪怕是取一点点骨头都会死的。”
“想做合格的杀手,流血敲骨不算大事。”乐始毫不在意地把尸骨踢开,抬头望向同样沉默的丘玄生,说,“你当邬丛芸是怎么被她的主人创造出来的?一块木头不能如常人般言语思考,或许她也是靠一堆人的残肢堆出来的东西。”
丘玄生不敢面对她,也不敢面对地上的骨头。乐始再往棺材里看了看,说:“队长没死,你们的结论下得太早。”
她把衣服抖干净,丘玄生谨慎小声地提出意见:“可是这个人也有腰间盘突出,和队长的病一模一样。”
“这根骨头的移位是人力造成,且是新伤。”乐始扬手把丁汀源的衣服披在身上,“最合理的假设便是此人死在队长的房间里,队长将她留在房中,独自离开。”
那件衣服都成了裹尸布,岑既白觉得恶心,附和道:“我就说嘛,哪有人闭关闭到把自己饿死的?”
乐始收起所有棺材里的遗物,说:“我们还不知道队长的书简落到了哪里。这东西很重要,不能轻易离身。”
丘玄生打起精神来,试着跟乐始商量:“既然队长有可能还活着,我们就快把这条信息告诉替我们善后的班瑟,等她解决了黑虎寨的事,就让她帮我们找一找。”
事关丁汀源,乐始没再挑她的不好,只是说:“没错,一队那些蠢脑袋打下手最好。找回队长刻不容缓,没身份就没地位,关键时刻借一下某些人的职位方便打探。”
她从行囊里翻出几块名牌,一一分发到苍秾等人手里。似乎是在关押丘玄生的县衙里几个官差的名字,岑既白说:“虽然你对队长热情得恐怖,但大体来说挺靠谱嘛。”
“毕竟她以前的工作很吓人,”苍秾收下名牌,拉过丘玄生道,“玄生,还记得当初你和队长住在哪家客栈吗?”
丘玄生点点头,自告奋勇道:“我给大家带路。”
没人有异议,乐始明白这时候借助别人的力量不是坏事,只要能找回队长,跟丘玄生联手也还能接受。
丘玄生在很多事情上做事不过脑子,但若是认真完成的事就一定记得清清楚楚。一行人没多久就从郊外绕进城中,在纵横交错的街道里找到那家只住过几天的客栈。
吃过的馒头摊还在营业,众人穿过那熟悉的面粉香气走进客栈里。得知队长还有救的丘玄生最为积极,扑到柜台上问:“还认得我吗?差不多三个月前我在这里住过。”
“不认得,”柜台后的店员说,“咱们客栈一天来来往往多少人,哪能个个都记在心里呢?这位小姐是住店的?”
“是来查案的。在下原属辅州,为追查几个月前一桩横跨辅州兴州的命案来到这里,我叫——”乐始的话戛然而止,她翻过亮出的腰牌扫了一眼,“盛梨。”
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顺溜啊。乐始靠谱的形象在苍秾心里摇摇欲坠,她在这里住过不好再用假身份,于是上前讲解道:“盛梨小姐想了解一下曾经来过这里的客人丁汀源,这位客人身份特殊,自从住进你们客栈便消失了。”
“就是三个月前和我一起来这里的队长,”丘玄生还不死心,凑近几分道,“你真的不记得我?”
“不记得。”这群人看着不像是正经官差,店员想着拖延,“三个月前的客人要等查一查才能知晓,需要时间。”
“那我便坐在这里看你查。”乐始持鞘在柜台对面的桌边坐下,下令道,“你们三个,去看队长住过的那间房。”
凭她这样的也敢趾高气扬地使唤人,岑既白觉得自己如今是越来越随和了。乐始称那副骨架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房间里,不是她主动走进去,就是店家拿出来顶替的。
搞不好这也是家黑店。队长的失踪背后有无数疑点,在乐始的威逼目光下,店员不得不仔细翻阅起厚厚的旧账来。不少人被她吓得回房,周遭安静不少,她想着丁汀源的事。
若是那人是主动上门,丁汀源不可能毫无准备。乐始猜着那人是来杀丁汀源的,这是那个组织的本职工作。
这人实力不够,反被丁汀源杀死。为了一些旁的缘由,她只好暂时离开恒远县,没来得及告诉丘玄生以后的计划。
当时就该跟着队长来。乐始想着,恰逢丘玄生等人下楼,她站起身,翻书的店员连忙说:“查出来了,那时住店的客人有两位,丁汀源和丘玄生,”她想着说几句好话,便指着丘玄生道,“你就是丁汀源吧?我想起来了。”
丘玄生低头闷闷地说:“我是丘玄生。”
结果还是没被记住。苍秾拍她一下,说:“套近乎就免了,断案的是盛梨小姐,讨好玄生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