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还是在说她捧着草去喂马吗,”苍秾本想纠正她,察觉到风声渐紧,陡然变色道,“不好。”
丘玄生不知危险将近,问:“怎么了?”
苍秾道:“岑乌菱好像发现我们了。”
丘玄生不敢探头查证她话中真伪,两人正踟躇着要不要主动现身,那边的岑既白就把戚红踹出墙外。戚红自以为有理有据,大喊道:“我不嫁入豪门哪有钱养你啊?”
丘玄生刚好瞧见这一幕:“那是……”
苍秾抢在她之前提问:“什么……”
最好那两人能引走岑乌菱的注意,苍秾闭眼对天祈祷,那边吵闹一阵,岑乌菱还是说:“偷听的,自己出来。”
丘玄生还怀着侥幸,苍秾却从疾掠而过的风声里发现岑乌菱的意图,她刚抬手推开丘玄生,厉风就在面前径直碾过,她拽住险些摔倒的丘玄生道:“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岑既白管事的时候没有整顿神农庄的侦查小组吗?”岑乌菱低头看银翘,嘲讽般说,“之前被戚氏余孽混进来就算了,今天也出这样的纰漏。”
丘玄生听得愈加恼火,她扭头凛然对苍秾喊道:“苍秾小姐,快,证明你自己的时候到了!”
苍秾愣住,怎么证明?丘玄生喝道:“庆历四年春!”
竟然是背书?苍秾凭着今早仓促中看见的几个字,背诵得宛如舌头打结:“滕子京谪守巴,巴,巴……”
“巴巴啦巴巴,麦当劳猴猴食。”戚红快速抢话,“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岑既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苍秾,继续念道:“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记之——”
“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银翘声音虚浮地念完,攥着袖子欲说还休地看向苍秾,“小姐,你……”
丘玄生不可置信地捂住嘴:“苍秾小姐……竟然……”
“为什么全都突然开始背书,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苍秾被那鄙视的眼神激得愤慨异常,她正要教训这群不带脑子出门的白痴,岑乌菱抬手唤风击向她,苍秾旋即跳开,“说着说着就动手,你这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
岑乌菱收手时摇动衣袂的风也戛然而止,她泰然自若道:“神农庄不欢迎你们,不想横着出去,就自觉地滚。”
苍秾反手抓住丘玄生,果断地转头走了。岑既白自知不敌,慌忙跟上苍秾:“等等我,”为什么要走?我们三个,”她在心里将战力估算一边,很不情愿地拉住丘玄生,“勉强加上诱拐犯,我们一起上不是没有胜算。”
“这只是你想象中的对决,”苍秾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瞄一眼站在藏书阁前的岑乌菱,“我们赢不了她。”
“我不甘心,”戚红小步跑着跟上,岑既白看见她就头痛,伸手推开她道,“都是你的错,你别挨过来。”
戚红反抓住她的手,跟岑既白互相拖拽扭打着往前。丘玄生担忧地看着这两人,苍秾道:“你之前说我身上有个叫系统的东西,因为你朋友的失误所以没能发挥全部力量?”
丘玄生啊一声,苍秾说:“能带小庄主一起吗?”
“什么,带我去哪里?”岑既白甩开戚红,风把那边的对话吹到岑乌菱耳边,“我们不留在据琴城了吗——”
站在原地不动的银翘和岑乌菱看着一行人渐渐走远,不用岑乌菱抬手,就吹来一阵风催促银翘说话。她酝酿许久,黯然道:“庄主,她们似乎决定离开了。”
“这几个人走得越远越好,”岑乌菱毫不留情地转身,银翘赶紧跟上她,“霜冷草都叫人运上山了吧?”
“是,并且之前被庄主击杀的红色的人,我差人检验了她的尸体,”银翘犹豫着想不通该用什么词形容,用一言难尽的表情说,“我们发现那具身体原先就不是活人。”
岑乌菱波澜不惊道:“不是活人要如何动起来?”
“庄主,”银翘在她的表情里噤声,迟疑一番还是问,“那个死掉的红色的人要如何处置?”
“既然不是活人,就没必要顾惜其它,”岑乌菱说得举重若轻,像是对待一样物品,“你们随便拿去研究吧。”
银翘默不作声地跟着她,越往藏书阁深处走就越是感觉到一阵透过衣裳传来的寒冷。岑乌菱停住脚步,银翘上前帮她挽住帘子:“还好小姐没有选择硬闯。”
光线昏暗的窄小房间里寒气浮动,银翘低着头,不忍去看冰块堆积起来的平台上躺着的人。岑乌菱说:“今时不同往日,这件事不宜外传,神农庄内部也不许太多人知道。”
“知晓家主情况的加上庄主和我也只有四个,”事关重大,银翘搬出平日不常用的肃穆,说,“每日添加霜冷草的工作都交给了知根知底的人,不会再有问题。”
“做得好。”岑乌菱看着那具僵硬的身体,“在我找到救回姑母的方法前,别让她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