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丘玄生赶出门外后,银翘还跑到附近找了几把锁,将府门栓得严严实实,没有接应谁都进不来。
她把二手串钥匙揣进兜里,小跑着去找岑既白和苍秾复命。苍秾不知跑哪去了,岑既白坐在檐下晒太阳,她跑过去跟岑既白说坏话:“晦气,大清早遇上这种人。”
补觉的岑既白被她吵醒,银翘殷切道:“庄主近日不是说在为苍秾小姐寻求灵药吗,进展如何了?”
“灵药岂是随处都有,寻药需要时间。”岑既白不愿说这些,打个哈欠含糊不清地说,“姑母和大姐一并出行,我就要在家里做好后勤工作。刚才那个拐带犯竟敢堂而皇之地走到面前来带走苍秾,真是大言不惭。”
“就是就是,不能让这种人带走小姐。”银翘连连附和,苍秾从长廊拐角转出来,她立即向苍秾招手,“小姐你去哪了?我刚把那个骗子丢出去,她好像不会善罢甘休。”
苍秾在这两人身边坐下,还是和平常一样不说话。岑既白因为她是害怕,挽住她的手一拍胸脯慨然道:“别怕,今晚我跟你睡,保证那贼人动不了你一根手指。”
守在旁边的银翘只觉一阵疾风在身边来势汹汹地刮过去,再抬眼时岑既白已经被撞到几尺之外的院墙上了。银翘惊叫一声,慌忙跑过去把她从墙里抠出来。岑既白满头是血,哀嚎道:“不是,我是一片好心,你使这么大的劲?”
那张写着滚字的纸片在今天第三次发挥作用,岑既白从袖子里摸出纱布替自己包扎,絮絮念叨着说:“好好好,不烦你行了吧?我是怕你被人拐走,我不好向姑母交代。”
银翘帮她递上药和纱布,带着笑说:“小姐这么强,歹人肯定不会得逞,不用我们担心。”
她对苍秾十分崇拜,到了有些盲目的地步。岑既白在她的帮助下裹好脑袋,还是有种必然会发生什么的预感。
月明星稀,晚来风急。像丘玄生这样打着神医旗号上门骗财的人很多,拿点钱打发走也算是换得一天清净。银翘替苍秾磨好一砚新墨,留给她分配明天要使用的字词。
常用的可否俱用提前写好的纸条表达,复杂且不得不说的方需开口。按照明天的活动预先考量要向谁说出几个字的话皆要严格规定,懂事起的二十余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烛火摇晃,苍秾将光亮挑得暗了些。明日用语规划完毕,苍秾掌灯坐到床沿,刚坐下就听见身后有阵响动。
忆及今早岑既白的豪言壮语,苍秾想也不想便劈手打过去。被子里的人察觉到危险,立即蠕动着躲开,从被子里探出头的赫然是今早被扫地出门的丘玄生。
苍秾还,想再打,丘玄生从被子里爬出来道:“请恕我私自来访。我有能让你自由说话的法宝,一试便知真假。”
她向苍秾伸手,手里躺着一块扇形的坠玉。苍秾顾不得生病不生病,卯足力气向窗外高声喊道:“抓贼啊!”
三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就和平常说话一样,没有那种大病将至的预感。苍秾还在犹豫,隔壁银翘的房间里就响起脚步声,丘玄生急道:“你叫什么呀?”
苍秾还没反应过来,回头答道:“我叫苍秾。”
“不是,没有问你的名字。”听见隔壁银翘开门的声音,领教过她的厉害的丘玄生霎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后怕地瑟缩道,“你家的丫鬟又要来打我了!”
眼见银翘就要闯进房门,苍秾立即给她捂上被子。丘玄生不敢动作,只好把被子想象成身体的一部分。银翘和另几个丫鬟推门而入,大声问:“小姐,哪里有贼?”
苍秾掩饰道:“没有,是我看错了。”
“没事就好,”银翘松了口气,疑心很快又被苍秾的反常表现吊起来,“小姐,还记得今天说了多少话吗?”
不好,今天说的字数超过限额了。苍秾假装冷静,摇头表示不记得。她挡在门边,银翘不好进房细看,再加上夜深人静谁都想尽早休息,丘玄生竟奇迹般地混过这关。
苍秾在心里翻来覆去计算一阵,惊觉自己确实能随心所欲地说话,她把吓得僵住的丘玄生从被子里挖出来,把丘玄生拉到床下问:“你怎么会出现在我房里?”
“我是偷偷跑进来的,你千万不要声张。”丘玄生对她比个噤声手势,压低声音说,“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地下丞驻辅州鼠队分一队的二等队员丘玄生。”
刚摆脱不能说话诅咒的苍秾急于试验自己的能力:“地下什么什么州什么队二等什么什么生?”
“地下丞驻辅州鼠队分一队的二等队员丘玄生,你就叫我玄生吧,”丘玄生警惕地观察四周,生怕被银翘发现不对,“苍秾小姐,你看,现在你就可以说你想说的话了。”
“不错,”苍秾摸了摸咽喉,“就是因为这个法宝?”
“没错,就是这个,”丘玄生将手中东西放到灯下,“辰光佩,把它戴在身上就能消解苍秾小姐的怪病。”
“你不是医生,”丘玄生正要解释,苍秾瞟她一眼,“但也不是骗子。开个价吧,把这块玉佩卖给我。”
丘玄生当即把玉佩收回袖袋里,很有原则地说:“不行,这是我从宝库里借的,还要还回去。”
苍秾眼看着能救她于禁言的法宝隐入丘玄生手底,犹如朝雾乍散。她定住心神,说:“你是什么人派来的,我会让神农庄的岑小庄主与你背后之人交涉。”
“我不是谁派来的,我的任务是带你回去。”丘玄生像是没搞懂她的意思,摸摸脑袋遗憾地说,“队长从不把重要信息告诉我,很多事只有你见了她才能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