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烤鱼,颇费了番周章。
本来计划拿回厨房洗净再烤,但到了厨房,却被管事制止,说夫人知道这事,不许她们胡闹,若想吃烤鱼,交给厨房做就行。林逢春争辩半天,气得差点挥起拳头,但想到这里是谢瑧的家,忍了下来,只是把鱼带走。
“阿瑧,你家规矩也太大了!”林逢春不满,“烤条鱼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谢瑧低头不语。
“还有什么地方能烤鱼?”
谢瑧眸子一亮,问:“你还要烤?”
“当然。”林逢春晃起一个小瓶子,“有盐就行,本来就很简单。”
翡墨起初不愿多事,但架不住娘子的兴致,三言两句,也开始热切地和娘子讨论在哪里烤鱼不会被发现。谢宅很大,然而几乎处处有僮仆,林逢春看她们聊得热火朝天,甚觉好笑,又是什么时候人少,什么地方偏僻,怎样将人遣走最安全……烤一条鱼而已,弄出了严肃密谋大事的气氛。
主仆合计半天,打算届时以饭后消食的名义,去人少的西芳园。
经过昨日晚宴,谢瑧不为难林逢春,命人以后将饭菜送到她房间,轻松自在些。
林逢春吃过后,按时来到西芳园,远远见到主仆二人。
谢瑧瞧见她连忙招手,道:“我们转了一圈,发现一个绝佳的地方。”
三人来到西芳园的假山后,正有一处空阔弧地,在里烧烤不易被外间发觉。
明月当空,灯火摇曳,僮仆们得了吩咐,都在园口守着。她们搜集枯枝干柴,点起火来,林逢春用一根洗净的光滑树枝串着鱼,在火舌上耐心地烤,翡墨扇风添柴,谢瑧蹲在一旁盯着鱼,边看着它慢慢焦黄,喷出香味,边注意外间动静,仿佛警惕的小兽。
林逢春掏出小瓶子,将盐撒上,她看谢瑧跃跃欲试,将手中烤杆递给她:“试试吗?”
谢瑧小小欢呼一声,接过烤杆,在指点下小心地烤着鱼。
林逢春瞧她满脸兴奋,让火光的映照下格外柔和可爱,看得出了神。翡墨嫌她满脸色眯眯的,捅了一下,她才惊叫着回神,发现鱼已经烤好了。
三人分食,翡墨咬了一口,皱眉道:“林逢春,这就是你要展示的手艺?也太咸了!”
谢瑧吃了一口:“嗯?没什么味道?”
林逢春想了想:“啊呀,我是不是只撒了一遍盐?忘记翻面了!”
翡墨没好声气:“哼,还有的地方焦了,一点不好吃!就这还让我和娘子折腾,太没意思!”
“你舌头有问题吧!虽然……出了些状况,但烤鱼就得咸!你没觉得外酥里嫩,鲜美而不油腻吗!”
翡墨翻个白眼:“你就剩嘴硬,以后别炫耀手艺了!”
谢瑧默默将自己的份儿吃了,道:“好吃。”
林逢春登时得意。
翡墨急了:“娘子,怎么这你都向着她?”
谢瑧笑:“我还是第一次在家里烤鱼,很有趣。”
正说着,外面传来动静,谢瑧连忙给她们打手势,自己探出身来:“谁啊?”
僮仆提着灯,见到她松口气:“小娘子,原来你在这,许久没望见你,有些担心,所以进来看看。”他闻到空气中一阵可疑的味道。
“自家园子有什么事?我们走累了歇歇。”
“小娘子,是不是哪里着火了?我怎么闻到焦味?”僮仆往假山后走。
谢瑧着急,伸手要拦,林逢春把翡墨从假山后推出:“你的字比我丑,不用再比了!”
二人见到僮仆俱是惊讶,说在用炭枝写字。僮仆往假山后看,地上几根焦枝,几笔黑色歪扭的字,没什么别的异样,遂不多问。
小小波折,有惊无险,谢瑧看着僮仆走远,忍不住笑起来,翡墨靠近娘子,也不停地笑,主仆二人越笑越开怀。林逢春不知道她们在开心什么,但被氛围感染,也笑了起来。
将近年关,张庭芸要查点底下的庄园佃户,整日不能着家,刘畅妃也得跟着,她们大部分时间无人管束,很是自在。
吴县年节的氛围也愈来愈浓厚,人们开始在家门上张贴神荼和郁垒的神像,挂上桃符和苇绳,有的还会贴上鸡的图案,用以驱邪,谢家亦是如此,奴仆们忙得团团转。
如是游玩三天,林逢春将吴县熟悉了七七八八,心情愉快。不过,她即使住在客房,都感觉出谢家僮仆对自己格外关注,总是侧视后窃窃私语。有次她望见两个婢女有说有笑还不时指点自己,忍不住去问,对方却连连摇头,什么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