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三人围坐石桌,翡墨在一旁侍奉。
“所以,你每晚和谢郎君一起睡?”
互通姓名后,邓摩女探究地问林逢春。
谢瑧一口水喷出来,连连咳嗽,翡墨忙拍她的背。
林逢春跺脚:“摩姨!我没来得及说呢!谢瑧是女子!”
“哦~”邓摩女眼神飘向谢瑧,上下打量:“谢郎君……谢娘子?真没看出来。”
眼神直白,谢瑧想到林逢春验明自己女子身份的手法,慌得低头。
林逢春相信摩姨从见到谢瑧,自己脑补了很多东西。
果然,邓摩女又看向她:“春儿,我刚以为你要在书院造出个小逢春给我哩!”
“摩!姨!你!想!什!么!”林逢春义正辞严,“我哪是那种人!”
“哎呀,有什么关系?寨中向来不计较……”
“摩姨!”林逢春忙插话打断。
她郁闷,怎么人人都觉得自己来书院找男人的?冤枉啊!真的不是啊!
尤其,她不想让谢瑧觉得自己心思轻浮,来书院为找年轻郎君。
邓摩女看她着急,心中纳罕,又瞟谢瑧一眼。
谢瑧咳嗽方停,就听邓摩女丝毫不忌讳男女之事,不禁脸红尴尬,抬头看看月色。
翡墨心里暗骂:山寨就是没三没四!又来一个女匪,能不能离我家娘子远些!
邓摩女没留多久,站起身:“该回去了,我刚来,朱大娘那边还得熟悉,之后再聊。”
林逢春松口气,高兴地送到门口。
“摩姨,之后别在谢瑧面前乱说。我又不是什么奇怪随便的人。”她低声提醒。
“哎,”邓摩女愕然,“春儿,可从不见你这样扭捏。”
“什么扭捏?我不想叫她误会!”
邓摩女答应,走到半路,还想不明白:不是,都是女子,怕误会什么?
增加了人手,书院里更加热闹。邓摩女落宿当晚,书童间就起了冲突。
寒门的书童人数较少,平时一贯低调少言,避免冲撞,然而这天陆豹等人有些醉熏,言语上不加顾忌,书童们心里憋着气,几句话就吵起来。
声势愈来愈大,范敬儿率人赶来时几伙人已经扭打在一起,他高喝一声,分开两方。
陆豹满口酒气,指着对方骂道:“你以为你们算什么东西!呵!女教席?呸!女人就不该进书院!”
这场闹架,旁的都不知,唯有“女人就不该进书院”一夜间传遍。
朱大娘听了心里大不乐意,自己带着两个女儿在书院勤恳做工近十年,洒扫、煮饭、洗衣……什么活儿都做,这话什么意思?要把所有女人都赶出书院?
她愈想愈不服气,第二天一大早去找谢夫人,回来后就称病休息。
不止她,其他女佣工也陆续称病,到最后,整个书院的女佣工全部罢工。
学子们早上去膳堂只能见到空荡荡的饭桶饭罐,许踔在后厨指挥男仆役洗菜、切菜、煮粥,团团转,头晕眼花地出来说了句:“公子们稍等,我在催了。”
学子们满腹怨言,因时间紧急,只好先空腹去上课,谢瑧和林逢春早从朱大娘处拿了蒸饼,最为从容。
午间,膳堂仍旧乱糟糟的,饭菜远不如平时口味。部分学子不免抱怨:这帮女工太过分了!
谢瑧感受到机会,匆匆赶往医舍。
医舍门口也挂了“暂休”的悬匾,她心里落定,烦请门仆通传。
不久,她入内,谢夫人正在躺椅上晒太阳。
“夫人,学生有一想法,想求见王娘子。”
谢夫人好奇追问。
原来现在女工罢工,谢瑧想借此良机请王娘子在讲经台给女工们讲一次课。
“主要对象是女工们,但广场开放,若有学子想听也可以。就是讲的内容,不能太过晦涩,简单易懂就好……”
谢夫人坐直身,频频点头:“讲经台?不错的地方。”她抬眸笑,“谢瑧,难为你有心。至于内容,无须担忧。娥君当年,可是以说佛经知名呢,哈哈,商贩菜农最爱听她讲故事。”
邓摩女刚来一天,就碰上大规模休息,搞不清楚书院里到底发生什么,问过朱大娘,才知道什么“女教席”、“飞狐”警示。
这书院真够热闹,她心里嘀咕。
林逢春心情愉快,晃到后厨,探望“因病卧床”的朱大娘。
情势变化,不用像之前那般太过注重真实感地演戏。
邓摩女在旁听她们说话,琢磨出因果,但要维持住自己新来帮工的身份。之后找了个空,悄悄拉住林逢春问:“春儿,什么‘飞狐’与你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