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枯燥无聊的经玄课后,迎来了第一堂射御课。
射御乃六艺其二,主要教授射箭马术。林逢春对它颇感兴趣,她从小和弓马兵器为伴,不知晓书院能教些什么。
学子们按时到了,书院校场上站着一个魁梧大汉。
他身穿皮革裲裆衫,下着缚裤,足蹬长靿靴,脸上一圈络腮胡,显得威猛凶悍。
他介绍自己,书院武师范敬儿,声音也符合他外表的洪亮。
开始上课,他让每个学子都试射一次箭,测试水平。
五人一组,分为六组,箭靶立于三丈外的地方。
林逢春拿起弓试了试,是把轻便的柘木弓,开弓不难。
她静下心,搭箭扣弦瞄准,“嗖”的一下,箭头直中靶心。
“好!”范敬儿大声喝彩,一副高兴的模样。
林逢春看别人射箭,大多数脱靶,蒋峻伯能瞄到靶边,另外有个叫史康的年轻人,也能瞄到靶上。
令她意外的是,陆序竟能射中靶心。
承平日久,士族早就懒得修习骑射,寒门大多缺乏条件。
范敬儿看了笑呵呵道:“不错不错!我以为没人能中靶,竟然还有两人能射中靶心!你们这批学子不错!”
陆序放下弓,未显得喜悦,冷冷看林逢春:“范武师,如此,我与林逢春分不出胜负。”
范敬儿道:“单测试水平,不用分出胜负。”
“不行。”陆序不依不饶,“岂可与无门无姓的竖子不分上下。”
“什么无门无姓?我姓林!”林逢春反驳。
陆序身边的士族子弟都发出嘲笑声。
蒋峻伯恰好她身边,悄声道:“他是说我们是寒门子弟,姓氏不显。”
“比就比!”林逢春回刺陆序一眼,放大声音,“箭场之上,你的姓氏,又能起多大作用!”
士族子弟一听纷纷不服气,吵嚷起来,说无名小姓也敢大放厥词。蒋峻伯最看不惯士族嘴脸,第一个跳出来对骂,这股气势带动了其他寒门子弟。双方纷纷支持鼓动,一部分聚在陆序身旁,一部分拢在林逢春周围,互不服气。
范敬儿见状来了兴致:“军中常有射箭比试,既然你们都愿意,就来一场吧!”
两个箭靶立好,二人站到六丈远。
三支箭,谁中的红心多谁胜。
陆序先手,士族子弟都为他加油鼓劲,史康也混在其中。
他从容地拿起一支箭,瞄准,飞出,中红心!
拿起第二支箭,周围人不敢发出声音,又中红心!
到了第三支箭,他微微噙笑,搭弓射出,再中红心!
三只箭稳稳地扎在箭靶上,他身边的人爆发出一阵欢呼。
陆序高傲地朝林逢春示意:“到你了。”
“认输吧!林逢春!你能全中靶心吗你!”有士族出声嘲讽。
“还没比呢!都中了你认输吗!”蒋峻伯大声道。
“就算能都中,也胜不了了!哪来脸看不起士族!”
…………
林逢春在七嘴八舌中拿起弓,试了试准。
蒋峻伯让大家安静,谢瑧也认真地望住她。
取出一支箭,搭弦,瞄准,骤然射出,中红心!
“这有什么的……”
对方嘲讽的话没说完,林逢春不作停歇立刻射出第二支箭。
第二支箭将前一支箭劈成两半,中红心!
士族陷入一阵安静。
未及停留,随即第三支箭飞出,再次将上一支箭劈开,连中红心!
箭靶上只剩一支箭,是第一支箭,也是第三支箭。
寒门这边爆发出巨大的长久的喝彩声,范敬儿也抚掌叫好。
林逢春把弓放下,朝陆序笑了笑:“如何?”
形成对比的是士族鸦雀无声,陆序面色愈加难看。
片刻后,士族里有人不服:“比的是三支箭都中靶,你只有一支箭在靶上……”
“如果范武师算我输,我便认输。”林逢春耸耸肩。
所有的目光“唰”地集中到范敬儿身上,他呵呵一笑:“三箭中靶心,自然是陆序胜……”
士族振奋起来,而陆序扔下弓,脸色依旧阴沉。
“但论箭术,还是林逢春高出一筹!”
原先低落下去的寒门一下子沸腾起来,他们围住林逢春,闹闹哄哄地道贺。
“逢春!你太厉害了!”蒋峻伯激动喊,“真给我们寒人争面子!终于煞了士族的威风!”
林逢春被他们的热情冲晕了,她挠挠头,不就比个射箭吗,至于吗……
不过,这种感觉挺好。
她看到谢瑧站在人群外,望着自己,莞尔一笑。
她的心一滞,如掉进蜂蜜罐儿一样甜得发腻。
待与周围寒门客套罢,她钻出人群,凑到谢瑧身边。
“恭喜。”谢瑧道。
“没什么,射箭而已。”难得谢瑧态度这般温和,林逢春反而有些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