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泉山的清谈会,究竟是谁造的势?或许你的确不知道背后主使的身份,但你也该知道,当初提议你们写下檄文的人是谁……”
玄萧断定清谈会后另有其人,绝不是山千仞一人揽下所有罪名那么简单。
宣帝十三年,玄萧将山千仞打得自顾不暇,就算山千仞有参与,但也不可能筹谋得那么周密,况且山千仞执念成魔,想要做的,一直都不是杀死自己。
退一万步来说,以山千仞的精明,就算杀自己,也绝不会给东都留下把柄,叫北玄在自己死后对南樊严防死守三年。
“檄文不是巫铭写的吗?你和他不是化敌为友了么?怎么,他没告诉你?”覃良眼神戏谑,言语满是嘲讽。
“呵……不想说?无妨,那换个话题。沈家账册里的猫腻,该清楚吧?”
“我呸!身为国师,与世家勾结,为一己之欲蛀国戕民,休想从我这知道一分一毫,我什么都不会说!”
玄萧也不怒,只取来立在桌角的拐杖,稳稳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你还真是大义凛然啊,若你真这么刚正无畏,写檄文又何须将拿他人当刀枪?你当真以为老夫不知道巫铭那篇檄文哪来的么?”
“是他自己写的……”覃良胸口剧烈地跳动着。
“老夫知道他是自己写的,你知道老夫问的不是这个。”玄萧居高临下地瞧着瘫坐在地的覃良,收敛了唇角的笑意。
覃良试探着抬起头,在接触到玄萧目光的一瞬,仿佛要被这一双无间地狱一般的眼瞳吸入,他赶忙移开目光,嘴唇不受控制地打颤:“我……我不能说。”
“看来,你的确知道当年主事者,不过你似乎很怕他,老夫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无妨,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愿意告诉老夫,就来此找我,老夫随时恭候。侯友章,给他松绑。”
玄萧暗想,自己都把人吓成这样,就差动刑了,他还是不说,可见其背后之人位高权重,就这么直接逼问,难保背后之人狗急跳墙,做出些什么事,自己身边还有未知的奸细,他不能冒这个险,自己涉险事小,万不可殃及无辜,特别是巫铭。
“是……”侯友章不解,却也照做。
“真让我走?”玄萧真放人,覃良反倒怯了。
“你可以走,只不过出了这扇门,其他人要抓你,我可就管不着了。”
“你什么意思?”玄萧面上带着笑,瞧着很是温和,可在覃良看来,玄萧笑着比冷着脸更叫人毛骨悚然。
“沈家和池彦,全都在派人找你,你偷了沈家的账本,他们怎会轻易放过你?你手里有池彦盗货把柄,以他的性格,肯定是要杀你灭口的,将你知道的告诉老夫,老夫保你无虞,你暂时不想说,不敢走,在此暂住也行,老夫从不对读书人动刑。”
覃良心底有一瞬间的动摇,可是他转念一想,若自己住在这了,就算自己什么都没说,那人也未必会信了……
可是自己若走,就会被另外两伙人抓住,着实是前狼后虎,进退两难。
犹豫再三,覃良终于开口:“你当真和沈氏池彦不是一伙的?你真不不会把我交给他们,你确能保我无疑?”
“无疑。”玄萧回到藤椅上。
“好,我告诉你……”
“大人——沈氏十二公子,沈无厌求见。”门外有人来报。
覃良顿时住了嘴,静看玄萧反应。
玄萧侧头瞧了一眼玄关,对覃良道:“去后面待着,莫叫沈无厌看见你。”
覃良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玄萧,他现在除了相信和照做,也别无选择,于是走到屏风后坐下,静听外面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