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殿外的禁军护卫都是新换来的,没人知道宣帝先前做的事,见宴徽没有佩刀,自然也没有阻拦他。
宴徽今日穿的是他在边军穿的战甲,既没有穿内官的官服,也没有穿都察监的制服,他是在告诉所有人,今日他来赴宴的身份,不是皇帝的狗,也不是刑狱的吏,他是以战士的身份来的。
宴徽朝宣帝行了礼:“陛下,恕臣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随后,他直接侧身回答北夏使者:“北玄靖海侯,塞北边军总兵,昭武将军戚戎,薨了。”
所有人都放下杯盏碗筷,停止了一切动作,就听宴徽说:“旧疾复发,他走得突然,你们都应当记住他,也该明白,今日的宴席,是为谁而设。”
玄萧知道,这句话他不止是对北夏使团说的。
宴徽说罢,便走向戚戎的席位。
宣帝心有疑惑,宴徽没有当众说出他的事,不是因不知是何人刺杀就是还顾忌着君臣身份,而他也无法再继续下手,倘若宴徽知道刺杀是他所为,那他与其再做些什么激怒宴徽,倒不如顺台阶下了,他毕竟是君主,他只需作和解之态,那宴徽便不敢在得寸进尺。
就听宣帝说:“戚爱卿离世,朕心深为痛悼,戚卿为我大玄守疆护土十余年,功绩彪威,其功勋卓著却不曾留下后人,朕深感遗憾,今日追封为靖海王,特进荣禄大夫,谥忠武,以亲王规格操其丧,以表褒崇。其侄戚澜继靖海侯之位,食禄二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赐其胞妹宁婉郡主黄金千两,锦帛千匹。”
“众人异口同声:“陛下仁德,陛下圣明……”
玄萧忽然起身,朝宴徽行礼:“宴监军与戚帅在边军同进退共生死,此战当以与戚帅同功。”
说罢,他让出了自己的席位,主动坐在了巫铭的旁边:“请宴大人与戚帅同席。”
北玄武将也纷纷起身:“请宴大人与戚帅同席!”
宴徽落座后,宴会继续进行。
玄萧凑近了些,小声问他:“药可用了?”
宴徽低声回答:“确有奇效。”
其实许多人在他进殿时便已经发现,宴徽行动如常,并没有像传闻中说的那般成跛子。
“那便好。”
“那药效果甚好,你为何不用?”宴徽见玄萧这双腿都已经一年了,还是这个样子,不免奇怪。
玄萧答道:“这药是我近来寻到的,我疾由来已久,现已没有多少效用了。”
这药是加了龙角,故有此效果,玄萧又怎会用自己身上的玩意补自己?那不能说是收效甚微,只能说是毫无作用。
巫铭看着歌舞,视线却不自觉地朝玄萧的方向瞟,他见玄萧朝宴徽的方向越凑越近,心底就莫名地不舒服,方才玄萧主动调席位,坐到他身边的喜悦瞬间被冲散,尽管他知道调座的玄萧并无旁的意思,但是他依旧能因为与他坐得近而开心。
巫铭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灌酒,直到罪得朦胧了,愁容才淡了些许。
宴席正酣,北夏使者说:“北玄陛下,外臣此来,还寻来了西域之明珠孔雀姑娘。”
“哦?西域舞姬,百闻难得一见。”
很快,孔雀姑娘便上来献了一支舞,众人拍手叫绝,她长得国色天香,舞姿更是曼妙。
太子呆呆傻傻地,却突然蹦出一句:“没意思!扭来扭去,一点都不厉害!”
北夏使者道:“殿下,她还会太平剑舞,只是那是双人剑舞,她的舞伴还在西域,未曾前来。”
“那还真是可惜了啊……”宣帝咂嘴。
“什么可惜?”巫铭突然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走:“给我剑,太平剑舞,我会!”
宣帝大喜,当即叫人取来剑舞用的柔剑。
大殿中,剑影交错,美极妙极,叫人看了都忍不住感叹,这巫将军实在是俊朗,与那舞姬站在一块,果真是郎才女貌好似天生一对。
玄萧看着他们眉来眼去,心里堵得慌,不由地多喝了几杯,剑舞毕,玄萧觉得有些尿急,便离席去找侧殿屏风后的恭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