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铭离开,玄萧怅然若失,那句“你我本就是死敌”实在是太疼。纵是他们将一切能做不能做的全都做了,那巫家百条人命也终究是他们永远跨不过的坎。
东行十日后,玄萧来到雍州中北,雍州是北玄最大的州,南部四季如春水泽丰润,北边黄沙漫天十月飞雪。
地处雍州偏北的颍都是前朝旧都,颍都也称天阙城,北玄建朝后因此处四塞而东迁,可这里仍旧是一个繁华的城市,车水马龙的街道似乎从没受到迁都的影响。
在前朝,有才子春日策马,看尽天阙花,写下《京芳赋》,只是这回来的季节不对,玄萧是看不着那满城旖旎了。
颍都四郭皆有瓮城,内城墙也同样比寻常的城要坚固许多,这是这蕃昌之地的保护,又好似是它的囚笼。
玄萧乔装入了城,见城门口有一块告示牌,他随便瞟了一眼就见到一张通缉令,草草看去应当是是个和尚,他走进后仔细看了看差点气笑了,被通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只是上面那张画像他怎么看都不顺眼,周围传来议论声。
“好几年前不是处死过一个国师吗?怎么又来一个?”
“这些国师都不是好东西!”
“好像是之前那个诈死……”
“啊?凌迟都能诈死啊?”
“谁知道呢?听说这国师会妖术。”
“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叛国贼该杀!”
“就是这畜牲,中饱私囊,还不知道贪墨了多少银钱,让我们百姓这几年过的这么苦……”
其他人都在对叛国之人口诛笔伐,这时玄萧却发出不同于周围所有议论之人的声音:“怎么画这么丑?一点都不像。”他这声恰好给站在旁边的路人给听到了,他周围的纷纷看向他,有人觉得觉得这人长得和画像上有几分相似,但这人有头发,穿着长衫,气质看起来像是个文人,想来没有通缉犯会大胆到自己来城门口看自己的画像,还嘲讽画得不好看。
有一个路人听了玄萧的嘲笑后笑道:“怎么?你还见过国师?不对,是反贼。”
玄萧没有否认。
另一个路人则道:“你觉得官府发的画像丑,你来画一个啊?”
“画就画。”玄萧挑眉一笑,装模作样的从广袖里取出笔墨纸砚,实则是从小储物袋子中拿出。
听说有书生不知天高地厚,敢嫌官服画的通缉犯画像不好看,要亲自画后,引来了许多人围观。
玄萧也不拘着,大笔一挥开始画像。
他第二世便是在千年前的武朝最有名的画师,尤擅画人,后来他第一世神武帝的墓葬壁画更是他自己亲手绘制,但在他第二世后来的每一世都不再以画师的身份现身,搞起了其他武功和技艺。一直到这一世,一千四百多年的时间,他已经习得许多实用的技能,在得空时也会作画。
他画得很快,不一会就将自己的画像画好了,他暗自夸赞自己,不但长得英俊威猛,画技也高超,将自己的神韵也画了出来。
周围人一阵赞叹,当真是遇上厉害的画师了,将人画这么好看。
也有人说:“你这画的不是你自己么?你就这么痴恋自己的长相?”
“不像吗?我觉得他画的和官府的通缉令很像啊,这个还更好看呢!”
“是啊是啊……”
“诶,等等,这人……”
“这……这人不会就是……都说了国师会易容妖术,他就是……”
这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玄萧已经消失得没影了,告示板上只留下了一张画像和贴画像边上的通缉令。
“太嚣张了这也!”
玄萧站在远处房子的屋顶上,城南莫府放饭的钟声传入他的耳朵,他朝那个方向淡淡地望了一眼,他仿佛已经能看到莫家内宅那块写着“绳先启后”的牌匾,他随即收回目光,向街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