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萧虽然极度尴尬,巫铭也是,不过巫铭还是有点良心,玄萧一身伤,动一下都痛苦不已,更不用说牵动某一处裂了的地方。
他曲着腿,将一本书搭在脸上,不让自己看到那人的表情,也不让那人看到自己这微妙的表情。巫铭将他昨天晚上的作业一点点清理干净,又把周围环境也清理干净。
就这样,玄萧大年初一到初三就一直卧床不起闭门谢客,对外宣称旧疾复发。大年初二,手下人调查后将结果递给玄萧,玄萧看了调查结果后只觉得无言,不过他同巫铭交流过,他们都无意去找礼部侍郎夫人的麻烦,若是去找了,自己昨天晚上那破事不就被别人知道了。
“你中的,是销金帐,原理你也都通晓了,你莫再遮掩了,想不到你小子年纪轻轻,看起来正正经经的,脑袋里头竟装些……罢了,你老实说,你喜欢老夫多久了”玄萧如此直白,倒还给巫铭整语塞了。
巫铭性格也比较耿直,就把自己内心想法给老实说了,他固然对玄萧有恨,可他对着玄萧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这是他辩无可辩的,他试图去逃避,只要不见到玄萧,自己或许就能冷静下来,对着自己的灭族仇人,生出这般心思,他自己已是无颜面对族人。
而玄萧也一直以为,自己对巫铭的感情只是出于愧疚与补偿,他告诉自己,这就算是他的元灵又如何,他已经死了,巫铭不是他的替代品。可当这人欺身而上时,自己内心深处却是有渴望的。
巫铭的前世,一直是在被他主导,如今他们全然换了位置,若说不变的倒也有,当年桑伦被弄疼了,便会一口咬住自己的颈侧,后来那处被自己烙上了青印,如今的巫铭,明明是在欺负自己,却仍旧喜欢啃咬着自己颈侧的那青印。
巫铭在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后就有些沉不住了,年轻人当真是血气方刚。本来玄萧不想让巫铭继续的,他也清楚巫铭这一切行为可能并不是出于“情”。可每当那人的气息呼在自己耳边,他终究忍不下心去拒绝,他没有拒绝,那人也不可能止步,终究被吃干抹净。
其实巫铭自那日起,他也说不上自己对玄萧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想法了,多年的修行本该让他清心静气,可是他每当看到玄萧那张看似无心无妄的脸,都让他想撕开这人的内心,看看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内心到底藏着些什么。
他也停不下,他每一寸的侵略都恨不得看见眼前之人跪下忏悔的模样,他毁了自己的家,毁了太多人的家,这样一个罪孽满身的人凭什么还能好好地坐在高堂之上受人跪拜。
他也在恨着自己,真的是因为这个人不能杀吗?他有时恍惚,自己没有杀掉玄萧,究竟是出于公义还是私心。
他恨自己犹如陷入泥淖的困兽,逃不开欲的牢笼,越陷越深。
玄萧这种时候,往往闭上眼,他不敢去直视那人的眼,他的眼仿佛是千年之前那人的诘问,又好像是千年后无数索命的鬼。他隐忍着承受巫铭的怒火,一直到他没有知觉,仿若濒死,他才能真正地放松下来,脑海里不再出现千万人凄厉的惨叫。
只是玄萧不知道,巫铭那时的怒火,并不是单纯的恨与发泄,其实还有他对自己的失望。
玄萧这些日子与巫铭相处,对洗澡的执念似乎消失了,心底也不再那么在意被别人触碰,伴随了他六年的心结正在慢慢解开。
大军即将开拔,玄萧若是由着巫铭乱来,只怕是会误事。巫铭尽管在那之后会很难恢复平静掩住恨意,不过他也知道玄萧身子吃不消便就此罢手。
玄萧疲惫不已,倒头就睡了,巫铭睡意尚浅,突然他听到房顶上有细微的动静,还有真气的波动……
他现在在贯境巅峰,对周围的感知更加敏锐。有刺客,肯定是有刺客,这个点,这种真气波动,不是梁上君子就是亡命疯子,谁家小贼敢跑到堂堂国师府上偷东西?那铁定是刺客了。
巫铭偏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玄萧,又悄悄握住床边的重生剑。他眯着眼看到房顶有月光透过,随后又听到极轻的物体落地声。
剑锋闪烁了一下,朝着巫铭而来……
巫铭抽剑就要格挡……
身边却有个身影比自己快上许多。蜡烛一瞬间被人用内力点燃,玄萧与那人打了起来,不过一两个回合,那人就被玄萧扼住咽喉。巫铭这才发现方才玄萧全程闭着眼,直到此刻才缓缓睁眼,打了个哈欠。
巫铭:……
刺客:……
玄萧很是生气:“来人,给老夫把这个大半夜打扰人睡觉的家伙给拉出去斩了!”
他这一喊,院内的暗卫都出来了,在屋内站了一排,刺客脸都绿了。
巫铭:“你先等等,审完再杀。”
玄萧:“行,那你们先审着,我睡醒听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