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裴颜不会后悔,”山轻河转身离开,“他一开始时的决定。”
空花和山轻河呆在面纱男安置的小木屋里,一晃就是个把月。
期间红面纱偶尔过来看看他们,顺便带来一点外界的消息,无外乎哪里哪里打成一片,谁和谁联姻结为同盟,又或者修仙界哪个老不死的终于驾鹤西去。
空花磕着瓜子听得津津有味,山轻河却只希望他赶紧闭嘴。这段时间他全靠一遍遍读裴颜给他写过的那封信煎熬心中思念,偶尔也捧着金钗回忆和裴颜一起下山历练的光阴。但有时刚想上一会,头就像要裂开一样疼起来,他只能忍耐着把书信金簪收进怀里,啃着红面纱不知从哪弄来的馒头,把堕入魔界的日子一口一口干涩吞咽。
“我吞服内丹已过一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别人一样重新修行?”山轻河不耐烦地掸开狐狸蹦在自己身上的瓜子壳,“还有,山择栖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红面纱揉了两把空花的大毛尾巴,没骨头似的歪在坑坑洼洼的墙上看着他,“急什么,我这不正打算说吗?你只盯着魔尊,你道他没盯着你?昨儿个我才去了一趟圣辉宫,费尽心思帮你求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是什么是什么?”一听说有事干,空花一下子睡意全无,比山轻河还积极地看着他。
红面纱打了个哈欠:“楚、秋、景、佟,选一个吧。”
原本的四大世家变为三足鼎立后,佟家不甘示弱,在新任家主佟蒿的率领下,借着凌云宗的助力在短短两个月里飞速壮大,隐隐有超越百家,坐上第四把交椅的势头。
山择栖安居圣辉宫的日子自然也没放过这条消息。何况他对山轻河的了解不亚于左手看右手,抛出这个问题就是想看看他的剑锋会指向谁。无论是楚家还是佟家,山择栖都乐得看他们被山轻河这个昔日同盟杀得血流成河。
当然,这些还都只是明面上的。
山择栖看着红面纱领命而去,脸色却并不好看。纵然知道山轻河已经确确实实加入魔族,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对裴颜的感情已经彻底由爱生恨。
最重要的是,山择栖根本不希望山轻河活着。
他到现在还留着他,只不过是为了让裴颜认清自己的心罢了。
山择栖拂开眼前的画卷,指尖抚过裴颜安睡的面容,“山轻河,留给你的机会不多了。”
也许真的是同一个人彼此相知的缘故,下一刻,山轻河的身影就出现在裴颜身边。
山择栖忽地瞪大双眼,眼睁睁看山轻河一剑刺向裴颜胸口,而裴颜瞬间转醒,他默念口诀,一指弹开山轻河的剑锋,山轻河力被震开几步,恍惚瞥向窗外,在柳如云和宋束刀赶到前火速离开。
裴颜微微一滞,似乎还没弄清电光火石间的一切是梦是真,但很快,他的目光便洞穿万里,望向山择栖的眼睛。
一身强硬的魔尊绷着嘴角挥去了眼前的画面。
“不自量力。”
一声冷哼落下,也不知在嘲笑谁。
另一边,偷袭未遂的山轻河没有就此罢手,转头带着红面纱派给他的二百魔兵掉头杀向了江南楚家。
他太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楚家的防御阵,一路死伤无数,瞬息之间,剑锋已然对准楚宴清眉间。
彼时楚宴清正在后堂决策除魔一事,山轻河来到眼前时他还以为是魔尊到了,赤身玄黄的神凤只张开双翼鸣叫了一瞬,下一刻,楚宴清认清来人,慌忙收势,三两步向山轻河奔来。
“山兄!”
楚宴清刚出一言,山轻河的剑已杀到。
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诡异剑阵气势磅礴如万马奔腾,根本不给楚宴清反应的时间便夺目而来,一味只想取他性命般凶狠无情。
“山兄!你这是做什么!”楚宴清堪堪接招,本想叫停却发现山轻河似乎有备而来,且招招攻向他弱点,俨然是没打算念旧情,“山轻河!你真要与我为敌不成!”
楚宴清双手作阵飞出屋外,一刹那天昏地暗,九天玄风高昂着身躯遮天蔽日而来,熊熊烈火从天而降,将山轻河里外包裹,势同火海。
“说话!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楚宴清号令玄鸟,但却迟迟不忍心下死手,只得看着山轻河一阵一阵劈开火焰,再一次杀到眼前,楚宴清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参不透他黑色的眼眸。
“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闻听此语,山轻河似乎笑了一下,接着一脚踢翻楚宴清手腕,他手里的锦扇瞬间掉了下去,“不要!”
楚宴清投身下去捞扇子,看着扇身上沾染的污渍,这下是真的恼了。这扇子是他父亲送他的生辰礼,几乎算得上楚万生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这山轻河是知道的,眼下对方却故意如此,分明是在拿刀捅他的心!
“楚家主,”山轻河长剑当空,居高临下地蔑视着在火海里狼狈捡拾的身影,“你就打算靠这点本事统帅三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