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裴颜这等斯文人,你让他餐风饮露可以,让他应付破皮无赖,他就是秀才遇到兵,根本无可奈何。
“你,”裴颜刚要呵斥一番,一低头,对上两个娃娃泪汪汪的眼,顿时偃旗息鼓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了,“......罢了,你先带他们回凌尘峰吧。”
空花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耳尖一动,谄媚一笑:“你不赶我走了啊?”
裴颜怒视一眼,转身就走,空花赶紧捞起两个徒弟跟上。
“哎哎哎,这位仁兄,你到底是谁啊,你和我们师尊是什么关系啊?”旁边一个好事的弟子拉了他一把问道。
空花眼珠一转,掐着嗓子婉言一笑:“哦,我啊,我和裴颜一百年前一见如故,是同床共枕的生死之交。这是我俩孩子,啊不,是我俩的干儿子,嘿嘿。”
说完他脚底抹油跑了个干净。只留下整个外门食堂的弟子齐齐僵在那里。竖日,凌云宗上下一派哗然,各个欢欣鼓舞奔走相告:
知道吗?我们有少宗主啦!还是俩!
凌生殿里,三大长老齐聚。
“这么说,你与那空花洞主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三长老怀疑地打量着裴颜,时不时仰头长叹一声,似乎极为遗憾。
裴颜无动于衷地看着下首目光灼灼的三人,想不明白三个加起来几千岁的人怎么会和小孩一样幼稚,居然相信那些似是而非的传闻。
裴颜:“他胡言乱语惯了,你们听到了就当没听到。”
二长老犹豫道:“那少宗主......”
裴颜长眉一挑,不悦地看着他,“都说了,那是他的两个小徒。”
“可是那花童确实和你长得有几分相似......”大长老不死心地挣扎。
裴颜沉默片刻,望着三人,语气幽幽:
“我经年累月的和你们几个在一处,若你们仨有一个能生,凌云宗也不愁后继无人了。”
说完,他不顾三人吃了屎一样的表情,自顾自飘然而去。
谁知这边刚得了清净,一会凌尘殿,空花又拖着两个小的殷勤侍奉讨好不迭。
“你的洞府我去过。什么‘破败不堪无处容身’,纯属子虚乌有,”裴颜扭头盯了絮絮叨叨的空花一眼,满脸写着不信,“出去,我要更衣。”
“哎呀我背过去不看就是了!”
空花捂着眼背过身去,眼珠子却在指缝里滴溜溜乱转,没一会又不老实地摸上了摆在一边的糕点,三两口扫光一盘。
“我才没胡说,跟你的凌云山比,我的洞府就是破败不堪啊!咦,这点心味道不错啊,你什么时候也重口腹之欲了?还有,头发也白了,怎么,受了情伤转了性啦?”
“我又不是狐族,没有那么多情劫可历,”裴颜撩起头发随手挽好,插了根碧玺簪,转身坐回茶几前。他低头扫了一眼干干净净渣都不剩的果盘,眼底略过一点波动,“只是摆着看个热闹罢了。”
“嗯?不对吧......”空花拖长了音,没骨头一样把自己塞到裴颜对面,托着腮一脸揶揄地看着老朋友,“我怎么听说你身边儿有个什么大徒弟跟你亲近的很?你这一头白发,莫不是与他有关?啊!烫!”
空花被裴颜突然喂到嘴边的茶汤烫红了眼,委屈地揉着嘴唇,“瞧瞧,说都说不得了,还说不是为了他。”
“你这张嘴,一百年前就该被人捉去下锅烫熟,今日便不会口无遮拦给我惹祸,”裴颜放下滚烫的茶盏,也懒得续水,只把一个空茶盏仍在空花面前,“两个小徒可以留下。你,明日下山。”
“我不嘛不嘛不嘛。”
空花抱着腿原地打滚,一头柔顺漆黑的长发破扫帚一样卷作一团,怎么看都像暴殄天物。撒完泼,他扒着茶几边爬起来,只露着一颗脑袋趴在桌边,看着裴颜不动如山的表情一脸坚决,“当初是你亲口允诺许我上凌云的,如今神魔大陆遭了殃,正是你兑现诺言的好时候,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裴颜,你可是裴师尊啊,你不能不守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