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猛地咬了下舌尖:这说的什么浑话?
好在裴颜似乎没怎么听清,只抓着山轻河的手腕转了个方向,直冲下方一个小山丘而去。同时手指在他腕上略一用力,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师父,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山轻河察觉到了裴颜的动作,索性气沉丹田任他探自己脉息,“总之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师父,我都会......对你一如往昔。”
裴颜心里一颤,感觉指尖热得发麻,他赶忙抽出手,把人从半空中推下去,冷着脸训道:“话多。”
“师父!”
山轻河没抓到裴颜的衣角,整个人急速坠落。他稳住身定睛一看,却是掉在了小山丘上一家不知名目的洞府外。这洞府本是修得十分雅致,草木林列,花药齐芳。但大约是刚刚遭到魔族的攻击,连牌匾都让人砸碎了,门口的石鹿也被削掉了头,只剩个无头身还坚韧不拔地守在洞口。
“怎么连这样荒僻的洞府也遭到了围攻......”
山轻河拨开乱石走进去,明显能感应到残存的魔族气息,倒没觉得不适,只是不快地皱起眉,横剑身前小心前进,“有人吗?在下凌云宗弟子,请问这里还有人吗?”
一片寂静,没有回音。
山轻河不甘心,又往正堂里走了几步,见室内一片凌乱,香炉画卷散落一地,显然是经过一番打斗。
“此处名为空花洞,洞府主人在许久之前曾和我有一面之缘,没想到他也没能逃脱此劫。”裴颜翩然落地,足见一点,正落在一片画卷之中,恰巧踢开了一副颜色泛黄的画轴。山轻河眼尖,拿起来一看是一片依山傍水的山居图,那景致依稀有几分眼熟。
“凌尘殿中一夜闲话,他却把山石草木都记得分明,”裴颜屈指蹭了蹭画上的两棵花树,“一别经年,凌尘殿外早已花木成林。”
裴颜几近温柔的动作刺痛了山轻河的眼,他故作不知地收起画卷,递给裴颜,“做个纪念。”
裴颜接过,却又放回原处,“总有再会之期。”
山轻河目光胶着在裴颜身上,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越发黏着,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山轻河逃避似的跳上玉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走吧。”
裴颜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仿佛在搜寻昔日空花洞主的痕迹,叹息一声后,他转身和徒弟离开。一路上,裴颜总能察觉到山轻河的视线若有若无地附上来,转头去看,又见山轻河面不改色直视前方,好一番正襟危坐模样。
就在两人尴尬不知如何开口时,前方一阵明显的异动引起了二人的注意,山轻河想也没想就冲了下去,一剑劈开了弥漫不散的魔气。
山轻河:“凌云山前来除魔,何人受困在此?”
“仙师救命!我们是空花洞府的药童和花童,我们和师父走散了!”两个狼狈不堪的总角小儿一手拿剑,一手拿着葫芦、星盘等物,被围攻得好不狼狈。看见山轻河简直像看见神仙下凡一样激动不已。
山轻河提剑应战,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一众魔族敌兵的围击,简直比切菜还容易。山轻河心里存了个疑问。见裴颜来了,遂把剑一收,问起空花洞主的下落。
裴颜弯腰将两个小不点扶起:“你师父往哪里去了,怎么会丢下你二人在此?”
药童呲牙咧嘴地捂着伤口,“师父说洞府不安全了,要带我们南迁,谁知半路遇到魔族的人,师父便让我们先跑,可是,可是我们俩都不分南北,就走,走丢了......”
花童气得跺脚,一张小脸气得皱成一团,“我说那边是南,你偏不信,要不是你,我们早就跑出去了!”
“我,我!哎呦,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师父啊,你快回来啊,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啊,哇——”
花童无可奈何地捂上耳朵,又伸手拽了拽裴颜的袖子,“神仙哥哥,你能带我们去找师父吗?”
山轻河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顺手把花童的小手扒拉下来,蹲下身一脸假笑:“我先送你们回空花洞,你师父找不到你们肯定会先回洞府的。我和这个神仙哥哥要一路往西南,若是遇到你师父就叫他回去接你们,怎么样?”
花童警惕地举起半个身子大的葫芦,虎视眈眈地瞪着他喊叫:“你是谁,我只信这个神仙哥哥!”
“这就怪了,救你们的是我,先来的也是我,你凭什么只信他不信我?”山轻河惊讶。
“哼,你不过结丹之期就想骗过我?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好人!”花童气呼呼地指着山轻河,小鼻子一股一鼓地耸动,显然十分不悦,“方才我提起师父,你眼神就不对劲!你对我师父不怀好意!”
山轻河笑了一声,站起身掸了掸衣服,大有一副要跟他理论到底的样子。花童和药童也挺起胸膛,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应战。谁料山轻河一转身,眉眼一低,嗓音一沉,揪着裴颜的小手指摇了摇,神色好不委屈:
“师父,他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