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馥长公主为感上天有好生之德,特于大愈后在御花园设下百花宴,便邀权贵仕女、坊间巧手,赴宴赏花。若有姿容倩丽、技艺精湛者,可另赐恩赏,入宫为官。
此诏一出,举国欣然。一时,灵馥国内女子无论家事门第皆欢欣鼓舞。绸缎胭脂,珠钗首饰,更是遭到哄抢。不少边远小城听闻此令,连夜快马赶来。或携小女,或伴妻儿,都想在此全国欢宴之际蒙得皇恩,光宗耀祖。
此时,距离灵馥几百里外的海音观里却是静悄悄的。
长公主召请国师回宫的使者已经离开,诏书还黄卷密封放在案上,国师宋音十却闭目凝神,对于回宫一事不置可否。
“主人,这长公主安然无恙,凌云宗的人又没走,咱们要是回去了,岂不是正中圈套。”一旁的随从说。
宋音十闭着眼,狭长的眉眼老谋深算,虽没什么表情,但观其样貌便知此人绝非等闲。此刻他正坐在蒲团上合掌打坐,对随从的话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只问了一句:
“姜梨现在何处?”
“应该也在来灵馥赴宴的路上了。”
宋音十睁开眼,漆黑的瞳仁流露不悦:“让她即刻回去。”
“是!”随从退下,道观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次日夜里,宋音十闪身出现在皇城内的国师殿内。离开几个月,这里纤尘不染。一看就是有人日夜洒扫以待。宋音十面无表情地换下衣袍,走到观星台,默默窥望皇城内的气象。只见芙蕖宫灵力高涨,龙气显现,皇帝所在的九华殿却死气沉沉,毫无贵象可言。看来传闻灵馥皇帝并未先帝龙脉一事竟是真的。
望着芙蕖宫招摇而上的龙气,宋音十眼神一暗,杀心四起。突然,一道蓝光跃至半空,遥遥与宋音十在半空中对峙,那光芒虽不十分强盛,然却有剑破虚空之凌厉景象。宋音十飞出一道符去试探,对方反应敏捷,也飞出一道剑光,两道光一消一抵,只在漆黑夜里留下几星斑斓。
山轻河冷笑一声,御剑而下。
“师父,如何?我已经能以结丹境界御剑了,算是世间绝无仅有吧!”山轻河比划着玉沙和楚宴清、佟蒿玩闹了一阵,复又蹭到裴颜跟前,“师父?你怎么不说话?”
裴颜把目光从她摇晃的发尾落到缀着红豆的额间,“甚好。你方才对上那国师了,感觉如何?”
山轻河不敢轻敌,回答时谨慎了许多:“看不出来路,也试不出深浅。若不是看到符咒,我甚至连他的气息都察觉不到。”
佟蒿跃跃欲试:“怕什么,到时候见了他我就直接冲上去,大师兄和楚大哥联手,我就不信他能跑掉。”
楚宴清不赞成地按住他,“佟蒿,你忘了先前的教训吗?对方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登堂入室,岂会是泛泛之辈?只怕他是故意隐藏实力,想让我们自投罗网。”
佟蒿急了:“那怎么办?为了抓谭镜轩,大师兄和师尊都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大哥大嫂的血海深仇也没报,难道就让我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从我眼前大摇大摆走过去?!”
“佟蒿,”山轻河察觉佟蒿失态,“正因为牵扯了这么多缘由我们才不能轻易动手。魔族和浣海纱都要查,但最关键的是找出他们和谭镜轩有关的证据,否则师出无名,将来又是一场纷争。你放心,这个国师跑是跑不掉的。虽然大长老回山了,但师尊和三长老都在,定不会教他安安稳稳踏出灵馥半步。”
佟蒿用力握紧佩剑,眼底写满愤怒和不甘,但最终他还是勉强压住心底的恨意,按大师兄说的,一切以收集证据、找出关键人物指证谭镜轩为重。
夜色渐浓,几人商议一番后逐渐散去。
山轻河陪着裴颜回房,走到门外停下。他看着裴颜从里面关上门,门缝愈窄,光线晦暗,裴颜眉目如画。
山轻河不知怎么,脑子一抽,突然劈手推开门,硬挤了进去。
裴颜诧异地看着眼前忽然放大的面孔,脚步踉跄着被人往后推,“轻河,你做什么?”
裴颜伸手挡,只感觉山轻河手心滚烫,身形也越来越迫切,他不禁有些恼怒,变掌为拳,带上力道和抗拒。然而他们客居芙蕖宫偏殿,隔壁就是楚宴清住的屋子,裴颜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只好一步一步被山轻河欺到榻上。
屈居人下的滋味不好受。裴颜拧了眉,抬腿踢他,眸子里蕴满质疑和不悦,“山轻河,你越来越放肆了!前日里你和我说的是什么?还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