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轻河思忖:“也好。是人是鬼,等到了灵馥自有分晓。”
楚宴清:“这里都交给我,你放心去,我在楚家等你消息。”
山轻河深看他一眼,返身去请裴颜,二人在佟老家主屋里略站了站便向府外走去。佟蒿几人紧赶慢赶跑过来,追在后面大声挽留:“师尊!大师兄!”
佟蒿额上挂着汗,眼里全是不舍担忧。山轻河把裴颜扶上马车,自己骑上一匹高头大马,回首看向佟蒿等人,语气坚毅,掷地有声:
“此间山河,有他无我。”
佟蒿目中杀意转瞬而过,但他信得过山轻河和裴颜,再不甘心也只得忍辱负重暂且留家照应,眼前二人的车马越走越远,佟蒿手中剑早已在掌心勒出一片红痕。
为长公主故,山轻河一行人日夜不休,终于在五日后抵达灵馥。
灵馥地处东南,向来是钟灵毓秀繁华之地。种种热闹景象比之云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裴颜坐在马车里,看着左顾右盼的弟子问道:
“在瞧什么?”
“哦,”山轻河探出半个身子把周围环境大略扫了一圈,“我在想灵馥国会不会出什么乱子,毕竟上次就遇到什么圣女择婿,这回要是再来一次,我也有经验了。”
“此刻已经到了皇城脚下,大约不会有什么变故了。”
裴颜拧开水囊喝水,谁料马车猛地一停,裴颜便被泼出来的水撒了一身。
山轻河赶紧扯了块布给他擦拭,一边按下他的肩膀觑了眼窗外:“你坐着,我去看看。”
山轻河撩开车帘跳下车,几步走到开道的女官身边,“怎么了?”
“仙师,这里有位老妇人突发恶疾,当街拦车要求医。”女官毕恭毕敬道。
山轻河顺着她指得方向看去,果然见一个老太太脸色青白的躺在地上,旁边跪着一个三十岁模样的年轻妇人,正拉起袖子擦着眼泪。
“天可怜见!我婆婆一生吃斋念佛,怎么突然得了这种恶疾,还求凌云宗的仙师救救我婆婆!”说着便长跪不起,磕头不迭。
山轻河心想:你这婆婆病得可真巧。凌云宗不来,你婆婆也不生病。倒真像是得了菩萨庇佑似的。
“仙师,这......”女官为难地看着山轻河,又看了看近在眼前的皇城,“长公主有命,请裴师尊务必在午时前入宫。昨日快马来报仙师也看到了,长公主病逝沉重,刻不容缓啊。”
那妇人一看女官不想搭救,立刻哭天抹泪地叫喊起来:“呜呜呜,婆婆你快醒醒啊,凌云宗仙师来了,你一定要撑住啊!”
眼见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女官有点着急了:“仙师,我等奉命替长公主迎裴师尊入国,路上已经耽误许久,此刻既已入国就当即刻复命,否则耽误了长公主的病我等承担不起啊!”
山轻河刚想说话,就见前面来了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他见到女官顿时松了口气,“哎呦喂可算是到了。还愣在这干嘛呢,快请裴师尊入宫啊!”
女官用眼神示意公公:“您看,这如何是好啊!”
那公公本来直接叫侍卫将老妇人抬走,但那儿媳死死抱住婆婆的身体,口中还念念有词:“你们要干什么!长公主的命是命,我婆婆的命就不是命吗!裴师尊,裴师尊,求您普度众生,救我婆母!”
那太监颇有些恼怒,语气也不耐烦起来:“喊什么喊!长公主昏迷已久,举国皆知!如今裴师尊来了,你竟敢拦着不许给长公主医治?你脖子上有几个脑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妇人被太监的权威吓到,一时呜咽着说不出话,只求助似的望向山轻河。山轻河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早就想到了灵馥国必定麻烦重重,但没想到一来就是这么个两难之境。
“轻河,出了什么事?”
裴颜见山轻河许久没回马车上,遂自己下车来看。那妇人一见裴颜,立刻匍匐着爬过来抓住他衣角,“裴师尊,裴师尊,求你救救我婆婆,我遍访名医他们都说没救了,可是我婆婆是个好人啊!好人不该不得善终啊!”
裴颜并未自报家门,这妇人却一眼认出他是谁,山轻河看裴颜被她扯得摇晃,眼里更是一刺,立刻强硬地将那妇人搀起,“你先起来。裴师尊自有决断。”
说完,他冲裴颜歪了歪头,示意他看前面宫里派来的人。那太监一见裴颜立刻被他的仙风道骨震慑住,好一会儿才狗腿儿似的靠过来,好说歹说要他立刻入宫觐见。
裴颜听完那太监的谄媚之词并未回应,而是先俯身给老太太搭了下脉。这一搭,裴颜立刻知道自己入不了宫了:
这老太太哪里是突遭恶疾,分明是被人下了某种蛊术。
看来今日是有人故意要拦着他不许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