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颜说着话,随手拨开迎面而来的云团。
“什么?那不用了,我已经很有信心了!”山轻河地喊声被风声削弱了很多,藏在云层里,飘飘忽忽听不清楚。
裴颜微微一笑,伸出手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身前,按住他后肩,“别怕。”
山轻河的心一瞬间狂跳不止。
裴颜的气息擦过耳后,像一把带勾的鞭子,无法预判地抽在他心上。比起火辣辣的疼,更像一股说不出的酥酥麻麻的滋味,过电一样从手心脚底流窜全身。
虽然他知道裴颜没那个意思,但还是心乱如麻,一把扣紧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师父,我,”他们紧张得说不出话,但万幸保存了一些理智,喉结一滚,在云层中自暴自弃地喊起来,“我们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裴颜眼中带笑,拂袖折返,带着玉沙和山轻河安安稳稳降落在凌尘殿跟前的青石砖上。
玉沙归鞘,干净利落。
“我看它也不是真的想为难你,大抵只是不服气。但玉沙已经修出剑灵,它分得清是非对错,不会在关键时刻添乱的。”
裴颜重新把玉沙和一卷书册递到山轻河手中,“高阶阵法你现在未必能掌握,但可以先看看,能学多少是多少。想做上仙,总不会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吧。还是说,你已经忘记自己当初的誓言了。”
“当然没有!跟着师父修行这几年虽然也吃了很多苦,好几次死里逃生,可我从没想过要放弃。”山轻河高声。
因为只有成为上仙,成为和你一样的人,才有资格留在你身边。
山轻河看着他,那眸子里如有万千烟火徐徐绽放,一经沉浸,目眩神迷。完全不知自己的心声被裴颜听了个干净。
裴颜被他的想法镇住片刻,微微睁大眼眸,琉璃色眼眸溢满复杂情绪。
“很好。”
裴颜迎着光,淡淡开口:“我想你也不会是那等愿意屈居人下之辈。我等着那一天。不过,不能只是成为和我一样的人,而是要成为远远超过我的人。”
“山轻河,我等着那一天。”
裴颜的话从此在山轻河脑子里落地生根。
“我等着你”就像一句咒语,无论再累再苦,只要想起这句话,他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把裴颜写的高阶阵法要术放在贴身之处,走到哪看到哪。连梦里都在和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家伙为了抢这本册子打得昏天黑地。
有时候能打赢,有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红衣人拿着书册扬长而去。奇怪的是他每次抢到了也不修炼,就只是左摸摸右摸摸,仿佛就只是为了把这本册子从他这抢走。
山轻河不解其意,每每在梦里和他打完架,第二天连骨头都泛着疼。他自嘲自己想上做仙想得走火入魔了,竟弄出个心魔,搅得日夜不得安宁。可是他又时常疑惑不解:
按理说,就算有心魔也应该是裴颜的模样啊?这个红衣人是谁?
山轻河在饭桌上味同嚼蜡。想不明白一向穿青素衣服的裴颜为何鲜少入梦,而素昧平生的红衣人又为何夜夜造访。
这频率,是把他当工作单位每天来打卡上班吗?
山轻河筷子一顿,发现再次想起“工作单位”“打卡上班”这样的词语,竟然有些陌生了。
“大师兄!不好了!”
愣神间,佟蒿疯了一样跑进来,完全不顾凌尘殿不许随意进出的规矩,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在地。
山轻河从未见过佟蒿如此惊惧的神情,惊愕道:“怎么了?你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