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高兴,又难得被众人如何拥护,山轻河言谈里不免多了些痞气放肆。佟蒿却不以为然,反而更加亲热地向他靠近。
佟蒿举杯正色:“自从经历楚家一事,我打心底里敬佩大师兄为人,今日过年,还请大师兄喝我这一杯酒,我佟蒿愿与大师兄同生共死,来日协助大师兄涤荡妖邪、锄强扶弱,义不容辞!”
佟蒿神情庄重,在周围的叫好声里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那神色,仿佛山轻河若不信他的话,他就敢当场剃发明志。
山轻河见他如此诚挚自然高兴。他看看周围一张张火热激动的脸,再想想佟蒿从一开始就义无反顾信任他支持他的往事,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落地生根的归属感。仿佛他与佟蒿也认识了许多年,凌云宗也仿佛真的是他的归处。
“好!”山轻河仰头灌下,“愿山河太平,浩气长存。”
“愿山河太平,浩气长存!”
众人激动地呼喊响彻云霄,直直地传到天阙台五层。裴颜在三位长老或打趣或认可的目光里轻轻垂下眼眸。唇边的笑意难以压抑。许久,才仿佛想开了一样,大方地挂上微笑,在长老们的庆贺里共饮一杯。
美酒佳肴流水似的摆上,众人终于肯放过山轻河,他得了喘息立刻逃回裴颜身边。冷棠作为门派大师姐自然少不了要在这种时候巡视警戒,一面和大家互相敬酒,一边不动声色地按住几个喝多了蠢蠢欲动的莽撞弟子。
倒是佟蒿,仗着如今不是大弟子了,也不再和她一起巡视四下,反倒跟在山轻河屁股后面一块回了五层楼。冷棠无奈地摇摇头,转过身被来找她说话的师妹们拉到一边,不一会儿就笑作一团。
“完了,师姐明天肯定要骂我了。”佟蒿心有戚戚。
“怎么了?”山轻河晃晃脑袋,感觉眼前有点花,酒劲开始上头。
“嗐,没事,”佟蒿趁人不备,塞给他一个木头刻的小人,看眉眼,似乎刻得就是山轻河,“大师兄,给你。”
山轻河眯着眼凑近一看,眼里一喜,抬手送了他个脑瓜崩:“你有这本事怎么不早说?”
佟蒿委屈地垮起一张圆圆的脸:“你也没问啊!”
山轻河瞅了一眼旁边的裴颜,歪着头和佟蒿嘀咕一通。半晌,佟蒿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拉着山轻河悄然退场。裴颜侧过头望了两息,见他走路还算正常便默许了他们离席。
待新岁的钟声敲过,众弟子一起拜过年,裴颜便与三大长老先行退场,留下爱热闹的弟子们守岁到天亮。长辈们一走,喜欢凑趣儿的便在厅上奏乐舞蹈起来,众人三五一群切磋说笑。更有甚者学着山轻河的模样比划切磋。
这一夜,天阙台灯火通明,欢笑声响彻通宵。
次日一早,大年初一。山轻河早早醒来,顶着两个黑眼圈去给裴颜拜年却扑了个空。
他推开窗一看,裴颜不知何时起了个大早,正站在光秃秃的树林子里观望天边云色。他身披玄色大氅,头戴莲花玉簪,整个人犹如冰天雪地中的一只孤雁。
坚勇,却与世隔绝。
山轻河看得入神,总觉得裴颜突然又变回了从前离他很远的样子。明明新岁的钟声才刚刚过去,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又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忧恐惧。恨不得与裴颜日夜相对、彼此纠缠,才能勉强抵消这股不安。
近日怎么越发贪得无厌?山轻河心中打了个问号。
他胡乱洗了把脸小跑到他身后,先端正地喊了声“师父”,接着捧出个小木盒,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我笨手笨脚,师父别嫌弃。”
裴颜挑眉,打开看,原来是一只黄花梨木簪。簪子顶端别出心裁地削成了四边形,棱角圆润,刚直内敛。四边还各贴着一片闪耀着神奇色泽的黑色矿石。
正是楚宴清所赠的墨核石。
裴颜摸着触而升温的墨核石,想起那一日山轻河随口说要给他再找一只簪子的话,才发觉他竟不是随口一提,顿时心下感慨。想到山轻河从初入门时的种种倔强不服管教,再到如今肯安安稳稳在书桌前坐一整夜——
裴颜心里顿时有种“孩子大了”的欣慰。
虽然先前下山历练出了不少变故,魔族的事也一直没有结果,但山轻河日渐成熟、勤奋的表现,还是给他带来些许欣慰开怀。
“有心了。”他将簪子收入怀中,又冲人抬抬下巴,“闭上眼。”
山轻河听话的闭上眼,但仍是被一闪而过的强光刺激地皱起眉头。
“此剑名为玉沙,譬喻星斗、棋子,布天下势,决乾坤象。这是为师的第一把佩剑,乃早年游历所得。今传予你,权作庆贺。”
山轻河整张脸都被剑气散发的蓝光照成蓝色,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玉沙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