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驹回到公主府的住处时,满脸写着疲惫。他和林挚一同晚去,被先生惩罚,在门口站了一上午。
身体的疲惫倒还好,毕竟他也算半个习武之人,站上半天不算什么。但他的内心很疲惫。
他向先生解释了来龙去脉,还恳请先生替林挚主持公道,惩罚那些把他丢下井的人。先生不仅对他不理不睬,还暗讽他若是不喜读书,回家就好,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国子监会安排他结业。
白朝驹很不爽:我又不是读不了书,怎么就认定我不行了?
他一肚子烦闷地走到住宿,见公冶明已经在里面了,他换了身常穿的黑衣,站在院子空地上,拉着一柄长弓。
“这么勤奋?”白朝驹惊道,“你洗完澡了,还练习射箭,一会儿不就又出汗了?”
“我没洗澡。”公冶明说道,低头捡起杆箭,架在弓弦上,瞄着十步开外钉在树杈上的一块破布。
“没洗澡?这衣服不是都换了?”白朝驹看向那件晾在衣杆上的白衣,湿湿的滴着水。
“衣服脏了。”公冶明说道,手指一松,箭顺势而发,钉在破布上,距离中心一寸远。
白朝驹走上前去,翻了翻那间挂在晾衣杆上的白衣。白衣已经被洗干净了,没留下什么脏点,但有一道很长的裂口,从肩上直到腋下,仿佛要把整个袖子扯下。
“你被人欺负了?”白朝驹问道。
“没有。”公冶明说道。
那这口子怎么来的?白朝驹疑惑地想着,他又绕着公冶明走了一圈,把他上下仔细看了遍,没见到什么伤口。
算了,想想他的身手,也不是会被人欺负的样子。白朝驹没再多问,往屋里走去。他翻开一册书,默读起来。
翌日,京城武学的先生把学生们带到一处空旷的场地。
昨日,他们就在这片场地上练习骑射。
因为学生是武将弟子,步射是从小练起的基础,没必要再学,先生就直接教起了骑射。
中途确实出了点小插曲,有个学生从马背上掉了下来,但他身手很好,没有摔伤。先生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只是叮嘱他多加小心。
刘光熠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匹马的马鞍是松的,被他故意弄坏了。他就是要捉弄一下那个不理自己的狂徒,让他长长记性。
一想到昨日,少年的白衣服沾满了泥的模样,刘光熠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怂货,今日都不敢穿白衣了,刘光熠侧眼打量着公冶明,看他穿了身黑衣,站在自己右前方的位置。
你以为黑衣服就沾不上泥巴了?照样给你沾上。
个头还不矮,刘光熠看着他的眼睛,和自己视线几乎齐平,甚至还略高些。
“有谁愿意带头比试比试?”先生问道。
“我来。”刘光熠自信地上前一步。
“好,武将最需要的,就是胆魄。”先生连连点头赞许,“你要选谁作为对手?”
“他。”刘光熠指向公冶明。
先生把两根竹竿分别递给俩人。
“枪就是战场上最常用的兵器,今日演练,咱们以竹竿代枪。光熠,你下手不可太重,点到为止。”先生嘱咐道。
“当然。”刘光熠笑着点头。
公冶明对他伸出了手,他记得比试前得先和对手握手。
刘光熠看到了他伸出的手,他没有去握,冷笑了下,直接甩起手里的竹竿,往他身上打去。
竹竿挥得虎虎生风,但一下都没擦到对手。
刘光熠只当公冶明在避战,挑衅地喊道:“别躲啊,跑什么跑?”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的手被重重敲了下,手腕一晃,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竹竿就这样从掌中溜走,飞出五尺开外。
“好身手!”先生高喊道。
刘光熠知道他不是在夸自己,脸色阴沉地可怕。这日,他连午饭都没吃,就早早从武学告退。
回府的路上,他迎面遇到了自己的狗腿子,阿平。
“良哥,这么早下课?去见陆妹妹呀?”阿平笑着看他。
“什么陆妹妹?”刘光熠感觉莫名其妙。
“就那个,固安郡主呀。”阿平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我早上见她进京了,是来见她姑姑的吧。”
固安郡主?陆隶翎?她来京了?刘光熠脸上一喜,忽然觉得这早退退得值了。
“这事你别往外说。”他对阿平嘱咐道,心里立刻有了想法:他要给陆隶翎一个大大的惊喜,让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没忘了她,还在等着她。
“当然当然。”阿平连连点头。
刘光熠兴奋地连家都没回,在集市上买了大包小包的礼物,揣在怀里就往公主府跑去。
趁守卫不注意,他三两步登上棵树,再跳上围墙,从围墙落到院子里。
公主府的园子极大,刘光熠揣着包裹,想着问问陆隶翎在哪里。他顺手拉住个穿着深蓝色衣服,头戴儒巾,书生打扮的少年。
“你知道固安郡主在哪里吗?”
“你是谁?”少年反问他道。
“你就说知不知道,别逼爷爷我揍你。”刘光熠凶狠道。
少年转了下眼眸,露出个和善的笑,说道:“固安郡主在前面,我带你去见她。”
还挺识相,刘光熠想着,嘴角不禁扬起一道满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