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风晚折损惨重,夜里衙门的人本就不算多,先前折损了一波,跟着他追去的,只剩十来人。
这十来个训练有素的官兵,追到城外,竟遇到一大群埋伏在那的贼寇,黑压压的,少说也有百人。十来个官兵根本敌不过对方黑压压的人群,他们边战边退,死伤惨重。最终退回城内的,竟只剩高风晚一人。
高风晚在城墙下喘了好久,终于一瘸一拐地,往衙门方向走去。他的左腿似乎折了,每走一步都刺痛无比。
离衙门不过一里路的距离,他走得格外艰难。好在这时候,天才蒙蒙亮,街上的人不多,大家都没注意到他狼狈的惨样。
他正这样想着,低着头,一手扶着墙,挪过一个巷口,眼前走出一个黑衣少年,站定在他面前。高风晚抬起头,本以为这少年要对自己伸出援手,正想道谢,当他看到少年的面容时,不由心头一惊。
这少年他见过的,第一次狠狠打飞了他的剑,还踢了他一脚;第二次直接当着他的面,把嫌疑人掳走了。他现在忽然出现在这里,高风晚自然而然心生畏惧,不禁想,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倘若他要取自己的命,自己也没什么反抗的能力。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少年扑通一声跪下了,老老实实对自己磕起头来。
“你这是做什么?”高风晚疑惑道。
“在下先前对高大人多次不敬,请高大人饶恕。”公冶明说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高风晚看他这没头没脑的举动,算是怕了他了。
“在下想请高大人带人,救出陛下。”公冶明说道。
高风晚看他一脸真挚,不像撒谎的样子,仔细思考片刻,问道:“所以你也是郡主的人?”
公冶明连连点头。
陆歌平怎么一天到晚净找些奇奇怪怪的人?高风晚看少年还跪在地上,又要磕起头来,无奈道:“我正要回衙门见郡主,你扶我回去吧。”
“我可以抱着大人过去。”公冶明伸出手。
高风晚听他荒谬的说法,怒道:“抱像什么样子?我是男子,又是官,岂有被你随便抱的道理?你若真有心,背我过去吧。”
“好。”公冶明立即转了个身,背对着他蹲下。
白朝驹也在城中转了许久,他找到先前郡主身边的人,打听到郡主还在县衙,就急忙往县衙赶去。
他刚进县衙,正巧看到公冶明背着高风晚进来。
白朝驹对高大人行了礼,之后三人也不说话,默默走到招阁,陆歌平还在里面等着。
白朝驹看着公冶明把高风晚小心放在椅子上,一副低眉顺眼、点头哈腰的样子,微微皱起眉头。
这事不适合他,白朝驹想着。他还是挺怀念他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模样,也许不能称之为狂妄,应当是率性吧。
下次还是别让他做这种事了,他心想。
“我去给大人找郎中。”公冶明说道,起身往外走。
“你别动。”陆歌平叫住了他,抬高音量,说道,“这衙门里,没有其他做事的人了吗?”
她瞟到门口轮班的衙役回过头看,看着自己,就对他斥责道:“你们高大人腿断了,都不上心吗?还在这里发呆,也不去请郎中?”
“是是。”衙役不敢怠慢,赶忙去寻郎中了。
“找把椅子坐下。”陆歌平对还傻站着的俩人说道。
俩人把昨夜遇袭的事情,还有追查到的线索,都与陆歌平一一讲来。四人都各自说了遍自己遇到的事,在此期间,高风晚的腿也被包扎好了。
“按高大人方才所说,朝凤门的杀手已经被官府俘走,但城外又埋伏了一大群人,兴许还真和三个月前,重明会撤走的那帮私军对上了。”白朝驹说道。
“既然如此,他们剩余的人数比我们想象地多得多。”陆歌平眉头紧皱,“我这边确实还有两百人,不算多,勉强可以牵制他们。不知高大人还有多少人?”
高风晚连连摇头:“我先前喊来的增援,带着俘虏刚刚撤走。而衙门的人遭遇昨夜的偷袭,损伤惨重,没几个能动的了。”
“还是有机会的。”陆歌平说道,“我们不需要打赢他们。救出皇上就行。就像他们昨夜那样,也是以少胜多,打我们措手不及。”
“可他们现在必定在防备我们。”高风晚说道,“不如等几日,等周边卫所派的增援过来。”
“再等几日,兴许他们就带着皇上撤走,换个地方藏起来了。”陆歌平说道。
“好像也有可能。”白朝驹喃喃道。
“有可能什么?”陆歌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