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喜欢我那首阴阳诗?”白朝驹笑道。
“你那首是最好的。郡主的也不错,但我更喜欢你的。”公冶明说道。
“我也更喜欢你的。”白朝驹说着,忽然兴奋地说道,“我们既然这样情投意合,不如趁此佳节,义结金兰吧。”
“义结金兰?”
“就是结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白朝驹说道,“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之类的。”
“不行。”公冶明拒绝道。
“你不愿和我结拜吗?”白朝驹忽地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
公冶明很认真地看着他:“你身上没有蛊王,肯定比我活得久,同年同月同日死,是咒你。”
“这只是以表决心的话,又不是真的。而且,你在瞎想什么呢!你还这么年轻,说什么死不死的?”
公冶明摇了摇头:“那东西,对身体不好。”
白朝驹见他语气神色都格外认真,不禁收敛了笑容,特别温柔地问道:“会疼吗?”
“现在不疼。”
那就是发作的时候很疼,白朝驹有点明白了,他先前为何会义无反顾地赴死,替自己也好,替别人也好,他定是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才会那样。
白朝驹见他直直地看着自己,眼神一如既往的干净。
分明是很好看的一个人,就算有点小小的瑕疵,但也好看。白朝驹很喜欢他的脖颈,他的脖颈很漂亮,比常人略瘦些,笔直修长。
白朝驹情不自禁地伸手,搂着他的脖颈,公冶明也不反抗,很顺从地随着他的引导,把下巴搁到他的肩膀上。
“其实,也不是没希望解蛊。”白朝驹搂着他,说道,“你还记得重明会那个巫医吗?他肯定知道蛊王怎么解。现在重明会跑了,他们一定是跑去了朝凤门。所以我们下一步,就是去渭南,去看看魏伯长说的那个位置。”
“我要是没把刀弄丢就好了。”沙哑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刀?”白朝驹没明白他为何忽然提刀的事。
“要是刀没丢,魏莲也不敢害我,我就不会把蛇杀了,事情也不会这么复杂。”公冶明说道。
“你真当魏莲那么好心,会替你解毒吗?”白朝驹笑道,“他本就是想利用你罢了。准确点说,按他性格,应当是想玩弄你。”
“这样吗?”公冶明喃喃道。
“话说回来,你的刀,现在怎么样了?”白朝驹记得刀刃已经断了,他把残刀带了回来,但自打回到郡主府,就没再留意那柄刀。
公冶明从他身上起来,把腰间的刀抽出来给他看。
“原来你这两天不在,是去修刀了?”白朝驹看着那柄刀,刀柄还是原先自己送他的,换了新锻的刃,锃亮锐利。
公冶明点了点头。
白朝驹看了眼月亮的位置,已经高悬,说道:“明日,我们找郡主聊聊去渭南的事,时候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他站起身,忽觉得脑袋后一空。
公冶明伸手拉下了他的发带,他又黑又密的长发披散下来,毛毛躁躁的,像小狮子一样。
“你要我同你一起睡?”白朝驹笑道,“我们都睡了一路了,还不够吗?”
“驴车不是床,而且,今天是中秋。”公冶明说道。
“好。”白朝驹笑道,“那你得给我检查下,伤口恢复地怎么样了。”
刚开始时候,公冶明还老老实实的解开纱布,让他帮忙换药。后来,伤口开始结痂,他也不给白朝驹看了,大抵是嫌他烦。
现在他这样说,公冶明只好在床上坐下,不情不愿地解开亵衣。他的伤在侧腰,虽然解开了衣扣,但只露出条缝,看不清伤口。
白朝驹坐在他左侧,把他的衣服一点点拉开,前端还比较细小,往侧面越来越宽,是新长好的颜色略深的肉,加上有些歪斜的针脚,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特别显眼,和蜈蚣似的。
“很丑。”公冶明小声说道。
“是有点。”白朝驹笑道,“愈合了就好。再说了,谁叫你乱动,把伤口扯开的。”
公冶明取出口袋里那张写了“渭南鸡笼山”字样的布块,摊开给白朝驹看,不解道:“有这么难看懂吗?”
白朝驹仔细看了看布块,字确实没错,但他不按笔画写,字的框架实在奇怪,若不说是哪几个字,真是有点难懂。而且写在布块上,分不清上下左右,也不怪白朝驹刚开始拿反了,更加看不懂。
“说实话,是不好懂。”白朝驹说着,又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说道:“从今往后,我教你练字吧,相对的,你教我手语,如何?”
公冶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好了,快睡吧。”白朝驹替他把衣服扣好,见公冶明伸手,摸起那柄横刀,抱在怀里。
“你睡觉还抱着刀做什么?”白朝驹说道,见公冶明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么宝贝你的新刀?我们在郡主府里,又不是别的地方,没人会拿你的。”白朝驹劝道,看他还是不松手,又说道,“那我睡外侧,帮你看着。”
“不行,你睡里面。”公冶明说道,伸腿架住他,不让他动。
“那你别抱着刀,你要实在不放心,就放枕头边,哪有抱着刀睡的?”白朝驹说道,伸手抱住他架自己身上的腿,“不然我也这样睡。”
公冶明眼睛微微瞪大了,白朝驹不止抱着他的腿,还一个劲往上抬,抬到肩膀上,把脸往大腿内侧贴。
公冶明感觉耳根火一样的烧,身体又热又胀。他慌忙把刀塞到枕头下方,这才感觉自己的腿被松开,他立刻把腿收回来,缩了缩。
借着特别明亮的月光,白朝驹瞧见他的耳根有些发红的,他的耳根好像一直都是红红的。
公冶明也凑得很近看他,他的眼睛微微眯着,睫毛又密又黑,显得眼神很深邃。
“我想……”公冶明念出两字,就见白朝驹的眼睛睁大了,睁得圆圆的,只能退一步道,“我想吻你。”
白朝驹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他惊讶了片刻,笑道:“这是房事,你从哪里学来的,不会是那夜在魏伯长房外……”
他见公冶明点了点头,笑道:“这是男女之间的事,我们两个男的,怎么能行?等你以后娶了新娘,洞房花烛夜,想干什么都行。”
他说着,就见公冶明一个劲地摇头。
白朝驹有点不忍心再拒绝他,若是其他男人这样,他一定是拒绝了。可他想到,公冶明从小就没接触过什么好人,自己大抵是他唯一的朋友,他才会对自己这样示好。等他以后接触到更多人,会明白怎么回事,现在稍稍满足下他,也没什么关系,就答应道:“那你来吧。”
公冶明的眼眸忽地明朗起来,白朝驹也没见过他这般开心的模样。他没有笑,只是眼神变了点,像是深潭上头飘散的水汽,在阳光照耀下,露出虹彩,显得深潭不再是死水一片,多了几分诱人的梦幻。
他伸出手,一手搂住白朝驹的脖颈,另一只把他脸上的乱发拨开,接着低头,在他脸颊靠近颧骨的位置,轻轻点了下。
白朝驹还没来得及感觉,见他很快又躺了下来,合上了眼,嘴角带着笑意。
“好了吗?”他问道。
公冶明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睡吧。”白朝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