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又暗又潮,詹冲手上的火折子熄灭数次,最后一次点亮时,白朝驹总算见到一扇木门。木门紧闭,但从门缝往外透着微光。
他推开木门,就见数枚暗箭迎面而来。
他堪堪避过,见詹冲躲在墙后,根本不敢靠近。
“小子,你既然能找到这里,就已经中了我的垠尘毒了。”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木门里面传出,白朝驹辨认出,这正是朱雀门主的声音。
白朝驹赶忙低头检查身体,他方才反应敏捷,躲得很快,数枚暗箭都射了个空,没有伤及他分毫。
他对里面喊道:“不瞒门主说,我并未受伤。你的垠尘毒,恐怕没起到效果吧。”
“傻小子,你当我的毒是涂在箭上的吗?”
门主声音传来,伴随着阵阵讪笑,“我的垠尘毒,早就充满了整个密道。你方才顺着密道一路而下,在毒气里待这么久,还能不中毒吗?”
听他这样说,白朝驹发觉自己额头满是细汗。他本来以为是密道里空气稀薄,有些压抑,原来这竟是中毒产生的症状。
“你也在密道里,身上定有解药吧!”
白朝驹猛地冲进木门里头的密室,想靠蛮力从门主身上把解药夺过来。
可他见到的,却只是个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老头。他佝偻着身体,面色铁青,渗出的汗水沾湿了大片的地面,把青色的石地染成深灰色。
“呵,我本想自我了断了,谁知道你还送上门来找死。”老头冷笑道,“真是天道好轮回啊,你搞垮了我的朱雀门,就得给我一同陪葬,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妄的笑声在石洞里回荡,震得白朝驹目眦欲裂,耳朵嗡嗡作响。他感觉身子突然重起来,想必是这密室里的毒素更加猛烈,他飞快地冲出去。
若是能回到绊月楼,找到那本册子,上面一定有垠尘毒的解药。
可是……可他还没冲出洞口,就觉得脚步越来越重,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费劲,意识在逐渐远去。
他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下来的,还有个人也同自己一道在密室里,赶忙喊道:“詹冲?詹冲……”
“人我可是帮你找到了,我可不过来了。”詹冲的声音远远传来。
“詹冲……你中毒了吗?”白朝驹问他。
“中毒?我又没招惹那老头,怎么可能中毒。”
“不……是,他把毒气散布在整个密道里了……”白朝驹费劲最后力气,喊出这句话。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
“我去,怎么回事……我还是先背你出去吧,毕竟你那个朋友,凶得很,我惹不起他……”
白朝驹隐约觉得自己被人背在身上,他此刻四肢麻木,几乎感受不到手脚的存在了。
“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绊月楼了。”詹冲说道。
“你……真的……没中毒……吗?”他气若游丝地问他。
“中毒?我身体挺好的,没有中毒。”詹冲说着,他也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照白朝驹方才所说,毒气是密布在整个密道里的,他也在密道里待了许久,怎么可能没中毒呢?他应该是中毒了才对。
一想到自己可能中毒,詹冲腿脚也软了下来,他刚刚还觉得身强体壮,现在只觉得背上的人沉重得要死,压得自己直不起身来。
可是不对,他若是真中了毒,此刻也应当脸色发青,浑身湿汗,瘫倒在地才对。
他确确实实没有中毒。
“莫非是内功心法的关系?”詹冲说,“我学了金刚罗汉经,这可是少林寺的功法,志刚至阳,应当很克阴毒吧。”
“是……吗?”白朝驹迷迷糊糊的回答。
“一定是了!”詹冲无比相信自己的直觉,“我教你几句口诀,先救救急。”
他也不管白朝驹有没有力气听他的,自顾自地开始说:“归气丹田,四象而归一。心若空谷,意无杂念,气行小周天……”
沧州城的县衙里乱作一团。
魏莲被人救走,狱卒们却连劫狱者的人影都没见着。
县衙堂前,王钺一人站着,他战战兢兢低着头。他的面前,一位身着官府的典史老爷坐在椅子上,怒视着眼前的人。
只听他喝到:“王钺!这魏莲既然是你捕获的,为何不看好他!”
王钺高大的身板畏畏缩缩,小声说道:“回大人,我确确实实把他押入了建州狱。”
“你看看你看看。”典史对他指指点点,“那帮狱卒都是混饭吃的,他们没有脑子,你还没脑子吗?魏莲,何其重要的犯人,他和楼主的死拖不了干系!你就不知道要看好他吗?”
“大人说的是。”王钺点头。
他本想反驳,说自己不过是个捕快,兼任不了狱卒的活。但他想想,典史大人也是知道这点的,就又把话咽了回去。
“好了,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去把这魏莲再抓回来,我就不计你的过错。”典史说道。
“这……”王钺欲言又止,这魏莲已经逃走,肯定是逃出了沧州城,逃得远远的了,哪还有这么好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