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规的传功方式,就像是学堂里头,教书先生念一句,底下学生就跟读一句。有的学生,听一遍就能明白其中含义;而有的学生,就算背得滚瓜烂熟,也一知半解。
再这之后,先生会出题考考学生,聪慧者立刻就能学以致用,白朝驹也就到这一步了。
可现在,绊月楼主不是在考验吴明是否能学以致用,因为他根本没教给吴明应对的方法。他更像是为了让吴明自己找到方法,而给出了刁钻难题。可吴明答得近乎完美,他在题目中理解学习,很快就摸到了门道。
这超出了白朝驹的认知,他非常清醒地知道,若对战的人换成自己,就只有挨打的份。他完全不知道吴明是怎样摸到门道的,他甚至觉得,就算吴明能把技巧教给自己,自己也无法像他那样运用自如。
白朝驹痴痴地看着,他想看吴明会打出怎样的奇招,那每一招都出乎他的意料,但又是情理之中的最优解法。他看得如痴如醉,心旷神怡。
楼主枪头一转,枪杆带起罡风阵阵,擦着吴明腰身而过。若不是吴明微侧了身体,这一下定要打在他腰上的伤口上,将伤口贯穿过去。
白朝驹看得冷汗直冒,他见吴明拿枪头点地,似乎是拿枪支撑了下晃动的身躯。可那枪头很快就从地上拔起,自上而下挥起。
“这招海底捞月使得也不错。”楼主说道。
白朝驹看不懂了,这招分明未见楼主使过,他不知道吴明究竟是原本就会,还是从这些对招中领悟出来的招手。
但楼主轻而易举地就避过了此招,接着,他也把枪头往地上一指,自下而上向吴明挥去。
他想让吴明复刻自己方才躲避的招式,可他出招分明比吴明快得太多,这哪是一般人可以躲过去的?
白朝驹满头是汗,额头的发丝一绺绺地贴在脸颊上。
吴明毕竟不是一般人,他勉强地避开此招,那枪头是擦着他的鼻梁过去的。白朝驹见到他的身形不自然地晃了下,腰部的浅色衣服上透出一片血痕,那正是先前被魏莲捅伤的位置,伤口又被撕裂开了,往外冒着血。
他看到吴明的面色越来越苍白,不禁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楼主可以快点放过他。他可不想看到吴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到那时候,就得靠自己把他抬出去了。
我也是带伤之人啊,楼主,就当是为了我,下手轻点吧。白朝驹差点就叫喊出来,他看到绊月楼主终于停下了攻势。
“你走吧。”楼主对着吴明挥了挥手,“沧州城的东南门,看守最松懈,以你的身手,轻而易举就能从那里逃出去。”
吴明拱手谢过,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绊月楼主见白朝驹还杵在原地,也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出去,只见白朝驹非但不走,甚至上前一步说道:“鄙人还有一事,想请楼主帮忙。”
“你还有什么事?”绊月楼主面色略显苍白,想必刚刚的对决,消耗了他大半精力。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会儿,不想帮什么忙。
“此事关系楼主安危。”白朝驹的神情格外郑重,“楼主既然知道,此处的绊月楼英雄会,前来观看的百姓都被人下了蝮虫蛊。这便是幕后凶手忌惮楼主的威望,惧怕百姓的拥护,所以先让楼主声名扫地,再动杀手。毕竟若是人人都拥护楼主,他是没法下杀手的。”
“继续。”楼主说。
“中下蝮虫蛊的幕后黑手我们已经找到,正是魏莲。魏莲虽是重明会的少帮主,但我敢确定,楼主中的毒不是出自他之手。”
“为何?”
“若是魏莲下手,楼主中的必定是蛊毒,而不是药毒。而且,该毒的解法,在朱雀门的册子上找到。朱雀门是个利用活人测试药毒的帮会,我怀疑此事,他们门主也参与其中,但这只是猜测,还没有依据。楼主中毒虽解,下毒之人尚未找到。我想请楼主演一场戏,装作已经中毒身亡。我会在绊月楼举办一场盛大的丧葬仪式。”
“那凶手岂会不知道我还没死?毒是下在我茶杯里的,绊月楼里,肯定有人被收买了。”楼主说道。
“那就更值得一试了。我们放出楼主死了,和楼主未死的两种消息,扰乱视听。凶手必定会前来葬礼一看究竟。”白朝驹说道,“当然,楼主要是愿意做的绝些,我还有假死之法。”
“若不是你是郡主的人,我简直就要以为你是害死我的人。”楼主眼神犀利起来,“假死之法就不必了,这场戏,我就陪你演吧。我忙碌了大半辈子,也是时候休息段时间了。”
白朝驹点头。他心中其实还有疑问,他想知道楼主为何会招来杀身之祸。这绊月楼英雄会举办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冲着英雄会来刺杀楼主,为何非得在这一次?
可此时并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机,就算问了,楼主也不可能如是回答,只会搪塞过去。
楼主遭此横祸的缘由,只能在日后慢慢得摸索了,白朝驹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