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驹指点他道:“你把手腕慢慢的反转过来……”
吴明有条不紊的做着,按他的指示,把手拗折到一个难以形容的角度。
“应该是差不多了。”白朝驹思考着,“然后,你要把全身的力气凝聚在手腕那里,瞬间发力,就能挣脱了。”
吴明按他说的做,他微微改变了下坐姿,弓起身体,大力一挣,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他的双手脱了出来。
白朝驹看到他的手腕处,那皮肤早就被勒得发红发紫,经过长时间的摩擦,手腕的一圈都磨破了皮,淌着血。
只是吴明的表情很是淡然,白朝驹也没觉得解绳子有多么困难。现在看到他鲜血淋漓的手腕,白朝驹肃然起敬。这挣脱的法子,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他是从师父的书上看的这招,说从前有犯人这样逃跑过,果然当人命悬一线的时候,个个都是狠人。
吴明飞快地解开脚上的绳子,然后他冲过来,帮白朝驹解开。
白朝驹活动了下手脚,他想站起来,可一站起来就亮眼发黑。那个魏莲,一定是给自己下了大剂量的蛊毒,不然不会反应如此剧烈。
“你……还能走路吗?”吴明柔声问道。
白朝驹点了点头,他强撑着站直了身体,迈着有点不听使唤的步子,向屋外挪去。
“不行。”他停下了,对吴明说道,“你先出去,若是能偷到解药,就拿了。若是拿不到,就去找帮手。”
吴明连连摇头:“那解药在魏莲身上,现在可不好拿。而且,这沧州城里的人我都快得罪个遍了,谁会愿意帮我?”
“你去找王钺。”白朝驹说道,“他是衙门的捕快,肯定会帮忙。”
“衙门?”吴明一惊。
“你这一副要饭的模样,灰头土脸的,他肯定是认不出来了。而且正好嘛,叫花子想找地方住,结果发现了被绑着的倒霉蛋,很合理吧。”白朝驹说道。
“我这就去。”吴明从窗户翻了出去,他刚刚落地,就听见有人大喊道:
“那小贼跑出来了!”
“我带人去追,你去禀报老大。”
白朝驹听闻这话,赶快把自己绑回到柱子上,装作昏睡过去的样子。
吴明在沧州城的街道上快步走着,他没问周围人要钱,但那些人瞧见他这副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模样,就自动的退避三舍,大喊着“走开走开。”
这倒恰好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让他顺利摸到了衙门。
那王钺就站在门口,手上拿着长枪,吴明心想,难怪白朝驹那样笃定他是衙门的人,这简直显而易见。
他直冲冲地走了过去,还没靠近,就被两个衙役拦下来。
“你干什么呢?”
“我来找王钺大哥。”吴明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说道,“刚刚在城郊一处马棚,看到个被绑的人,想请王大哥去救救他。”
“被绑的人?”那两个衙役语气不善,“那就是个贼,绑了就绑了,你管那么多做啥?”
“他可不是贼。”吴明还想反驳,就被那两个衙役用枪抵着,赶出去数尺。
这可怎么办?吴明焦急地想着,他从未求过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求人。
他也不是没有求过人,那是他还小的时候,仇老鬼非常严格,甚至苛刻,逼着不到十岁的孩子两两对决。他求过仇老鬼,求他不要让自己面对昔日最好的玩伴,仇老鬼拒绝了他。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求过任何人。他总觉得,愿意帮忙的人不需要求,不会帮忙的人求了也没用。
一瞬间,他想放弃了,他想直接摸把刀来,把刀架在衙役脖子上,逼着他们乖乖就范。
他此刻心急如焚,白朝驹被关在马棚里,马棚外少说有着二三十人,他们的老大就是魏莲。这些人下手非常阴毒,自己是跑了出来,可白朝驹还在里面,只能说凶多吉少。
还说什么手下留情,什么求仁得仁的道理,真是可笑。
吴明下定了决心,他必须要弄把刀来,他能依靠的只有刀了。可这会儿,上哪儿弄刀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所有情绪一股脑涌了出来,尽管没有刀,但他的攻击性在瞬间爆发,像只刺猬般露出全身的刺。
他对着那衙役恶狠狠地吼道:“你们不愿帮我,就给我寻把刀来,我自己去救他!”
那两个衙役没想到这模样穷酸的乞丐突然口出狂言,于是破口大骂起来。
王钺拦住了他们,对着吴明问道:“绑在马棚里的究竟是什么人?你就这么想救他?”
“他是我的恩人。”吴明说道。
王钺走下台阶,走到他面前,说道:“你带我去吧。”
吴明点了点头,不知何时,他的视线已经一片模糊,湿答答的液体淌过他的双颊,滴到石板地上。
他一把拉住了王钺,力气很大,差点把王钺的衣服撕开个口子。
“请给我把刀!”
他听见自己故作强硬的声音在颤抖着。
王钺沉默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会帮你把他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