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名声赫赫的葬龙山黑蛟——伏玉,是也!
伏玉从春花出门的那刻便跟在她身后了。
昨日,伏玉听到“七夕”、“约会”四字后,便生出了非分之想,他特意在春花身上放了一缕灵识,以便今日“观摩”学习二人的约会。
黑蛟鳞硬皮厚,没有偷看别人的羞耻,一脸冷漠地在心中记下大牛和春花的所言所行,认真细致程度堪比学堂幼童,就差拿出笔墨又画又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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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辰过去,天色渐晚,各家各户都挂起了彩色灯笼。
七夕的龙泉小镇仍然热闹,熙熙攘攘都是人,观星望月,乞巧玩耍,赴会游赏...大牛的身上拎着不少布袋篮子,都是一路过来他买给春花,讨春花欢心的物品。
“大牛哥,我们到前面的树下歇会儿,怎么样?”春花逛走得有些许累,那树下刚好有两张木凳,于是她软着声音提议道。
春花的大眼睛眨呀眨,显得娇憨可爱,任谁也无法拒绝她。
大牛重重点头,不好意思地说:“是大牛哥不周到,累着春花妹了,走吧,俺们过去歇上一歇!”
说罢,大步往七叶树走去,粉衣女子跟在后头亦步亦趋,眼睛里闪烁着黠光,哪里还有方才的娇憨?
二人先后坐下,伏玉飞身上树,现出蛟身缠绕隐匿于树干,暗中观察下方凡人的动静。
“大牛哥,你昨天不是说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头说头?”春花侧过头去,温言软语。
“啊...春花妹,这事...害,没啥事没啥事!”大牛目光躲闪,藏言蒙语。
他看着清丽纯净的女孩儿,不禁想起和春花的第一次见面。
春花跟她娘搬到龙泉镇的第一天,便被镇上的地痞流氓看上,围住一番调戏。他那天刚好到镇上卖野货,路见不平,当然要拔刀相助!他常年狩猎,自然练就了一身腱子肉,加之长相凶狠不好惹,还未出手,小流氓自个儿就跑得远远的了。
回身望去,春花泪眼汪汪地看着他,面容柔弱却神色坚韧,李大牛的心砰砰跳啊!
他...他这是一见钟情了!?
李大牛后来便时常想起春花这姑娘啊!他嘴笨,不过凭着打猎的手艺,时常给春花送些新鲜好吃的野货,春花偶尔帮他补补撕坏的衣裳,一来二往,两人也熟悉不少。
他攒上两年的银钱,盼着今年七夕早些来,他要告诉春花他的心意...如今却生出退缩之意。
听说镇上不少富裕些的小子都想跟春花说亲呢!春花同他好,比和富小子在一起更幸福吗?李大牛问自己。
今天春花同他是走得亲近、耍的好,可他李大牛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山野村夫,而春花是个明媚可爱的好女孩儿,大牛不免生出自形惭秽的心情。
听大牛这般说,春花心中爬上些失望落寞。
臭呆子!
她知道李大牛对她的心思,隐约能猜到他今天要做什么,不过这呆子怎的突然变卦了?!想到李大牛在感情上迟钝,她决定推他一把!
春花计上心头,大眼睛转溜,有些怨怼地朝大牛道:“大牛哥,你不说的话我就生气了!你可是足足吊了我一天胃口呢!”
大牛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不说,“俺...俺娘她...”
他断断续续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春花一眼就看出这人是在哄她。
哼,你这样就别怪我加大火力了!
春花缓和神色,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慢慢开口:“大牛哥,你说不出来,那我先跟你说头说头。”
春花突然变得忧伤起来,“我娘骂我都十八了还未成亲,天天都催媒婆给我说媒,都快烦死了!媒婆昨儿个去又去给我看亲了,就是街头的那户陈家,”春花的语气满是不可接受,“你也知道吧,陈家大儿子比我老十岁!长得肥头大耳,赌钱逛窑样样拿手,除了家中有些钱财,一无是处!我娘,竟是想将我推入火坑!呜呜呜...”
粉衣女子心中似乎十分愤慨不甘,竟气极而哭,低着头流着泪,拿着一方绣帕轻轻地揩眼泪,招人心疼得不得了!
娘,暂且借你恶名一用,女儿的郎君就靠你了!春花擦拭着不存在的眼泪,心中默道。
李大牛看心爱女子如此遭遇,既气愤心疼,又不知所措,那么大个人显得有些傻,他拍拍心爱之人的肩膀,不敢越界,春花却趁机靠在大牛臂膀。
她瞄了一眼大牛,哭得更加悲痛,倒真的憋出几滴泪水,“呜呜...大牛哥...我这辈子是不是要毁了?我可怎么办呐!呜...”
李大牛怎看得春花受委屈,他不知从何生出一股莽气,从胸口掏出一把紫檀梳,塞到春花手中,又用粗粝的掌捧住春花细嫩的手,万分珍重地看着春花,“春花妹,俺心悦你已久,你跟俺好吧!俺...俺肯定把你捧在手心里,当宝贝心疼着哩!”比陈家大儿好一百倍一万倍!
“俺长得虽然没春花这样好看,但也算不上磕碜,俺不赌钱也不逛窑子...”
李大牛絮絮叨叨地讲着,春花还是头一次听他那么多心里话,最后只听李大牛真挚严肃道:“春花,跟俺好吧。”
好生生的大男人竟红了眼,春花听到想听的话,攥紧紫檀梳,撑起上半身亲了一口李大牛的脸,迅速退回。
李大牛感觉柔软的清香打在脸上,既惊又喜,一把搂住她又放开她,声音大得惊人:“春花,你答应俺了?你答应俺了?!”
“嗯...”春花点头,她本来就心悦大牛哥呀!
“俺明天就去你家说亲去!”李大牛激动得流出汗,恨不得现在到山中打几只猛虎壮熊。
树间,蛟目黑沉,微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