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对方显然没想到凯特一个从事文职工作的女人竟然随身携带枪,而她的表情和行为更是对来敲诈的“讨债人”的警告:
你面对的可不是被人抓了把柄不敢声张的转弱之人,而是跟你一样具备底层的经验和手段,只不过因为获得了好生活而暂时收敛起那一面罢了。
人,在面对跟自己一样的对手时总是更加谨慎。
肩骨被敲得发疼,“讨债人”眼里还有怀疑,但身体非常诚实的举起双手,一只手上还抓着钞票:
“当然!”
带着小弟们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讨债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凯特依然站在原地监视他们离开,甚至枪还抓在手里。
跑这么远只赚到一千,他感觉有点晦气,决定去找卖给他凯特住址的情报贩子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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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些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内,凯特才像是忽然脱离溺水的深渊一般深深喘了一口气,她原地摇晃了一下,尖锐的耳鸣让她有几秒钟的时间什么都听不见。
对了,妈妈……妈妈!
她跌跌撞撞跑回家,进门的一瞬间全身僵硬——
穿着睡衣的老妇人跌倒在地上。
但随即低微的痛呼让凯特找回了行动力,赶紧把母亲扶起来:
“妈妈,我回来了!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别担心那些人已经被我赶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不去医院……我没事……”母亲艰难而僵硬地坐到沙发上。
凯特的母亲伊芙女士今年53岁,但面容远比年龄看上去要苍老。
她的声音干涩低哑,却推开了凯特端来的热水:“我没事……你别回来,去工作、去工作……他们不敢在这里杀人,我不会给他们钱的,你不能回来!”
这番话耗尽了她的力气,又喘了好几声才又能开口:
“你……不能再被他们缠上!”
眼泪顺着凯特的脸颊流淌:“别怕妈妈,他们被抓起来了,不会再回来了,别怕!”
凯特费了一番力气才让应激的母亲冷静下来,精力不济的伊芙女士很快便睡着了。
之后打电话给社区治安官,说明自己来的路上看到形迹可疑的人,希望他们加强巡逻;预约医生,告知是母亲不小心摔倒希望上门检查;整理被打翻的物品恢复原状——凯特冷静地安排好一切。
在收拾好等待医生上门的时间里,被忙碌暂时压下的情绪如潮水般将她席卷。
她靠坐在餐桌上,咬着牙,眼泪无声地流淌,身体细微颤抖着:
门没有被暴力打开的迹象,是妈妈主动把他们放进来的。
妈妈一向害怕她们又回到过去,害怕现在的生活被破坏,宁愿放暴徒进家也不愿让邻居被惊扰,宁愿自己硬扛着也不愿给她打电话。
如果不是她恰好这个时候回来,如果那群人天亮了就不敢逗留,那么今天的事母亲是不是根本不会告诉自己?
工作繁忙稍坐就走的自己能发现吗?
之前有没有可能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不行!不能这样!妈妈比这一切都重要!她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加固房子!加上防盗装置!加上监控!加上自动报警!现在就找人!
凯特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渍,抓起手机就开始找联系人。
这时房内睡着的母亲发出一声梦呓,让她停止了动作:
……这样做的话邻居看到会怎么想?觉得她们一家有仇人?觉得社区不安全?觉得是她们惹来了麻烦?
她们好不容易融入正常的社区生活,妈妈是那么期待跟邻居太太一起去宠物公园跟小狗玩飞盘游戏……
对了!狗,狗!可以买狗!
凯特一瞬间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身为“黑巫师”助理的她经常出入高档场所,知道有那种专为名流富豪培养宠物的店,大到令行禁止的猎犬,小到温顺的茶杯犬,只要能达到他们的服务门槛,便可以量身定制训练出的符合需要的宠物犬。
而“黑巫师”一定在他们的服务范围内,向导塔提供给他最顶级的物质条件!
买一只大型的、温顺的、能保护主人的宠物犬,至少我不在的时候能保护妈妈,这次已经解决了不算,下一次,如果有下一次一定不能让妈妈独自承担,不管会有什么后果!
她明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是妈妈想必也可以接受的两全其美的办法,但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心悸、呼吸急促、肌肉震颤、精神过度紧绷无法镇静下来。
凯特像是感到窒息一样用力喘气,感觉胃部都不受控制的绞痛起来。
我这是……犯焦虑症了……?
忽然有了明悟,凯特赶紧去找自己的包,那里面有医生开的阿普唑仑抗焦虑药,但她随即想起药物可能会引发的副作用,想起马上要登门的医生,想起下午还要工作,拿包的动作又停滞下来:
不……先不吃药,我还可以坚持,喝点热水就可以了,喝点热水……
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她为了防止不能及时处理工作而设定的邮件信息提示。
凯特深呼吸几口,感觉找回了一点平时的状态才打开邮件浏览:
【……请将‘黑巫师’目前的工作汇总之后,于6月19日下午三时前往首都塔六层进行汇报……】
六层?
那不是哨兵塔的所属楼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