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后,起初时有尘压根不给严致沅好脸色。这并不是因为他曾经欺骗和打伤过自己,而是因为他自作聪明的行为让林周择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后来严致沅解释此事,表示当时自己是想效仿维护局内流传的一种方法,用生命换最亲近的人觉醒异能,结果献祭不成反倒出了差错,害的林周择落下残疾。
对于他的这个说法,时有尘并不完全相信,直到莫利尔有次和他聊起天。
“我中毒后和厉鸣一直在你的那个女博士朋友那儿接受治疗,其实有过一段时间的明显好转,但是自从我家里出事,还有次厉鸣因为我受了伤以后,我身体里的毒就开始疯狂生长蔓延,他们都说我快死了。”莫利尔坐在窗边,翘着二郎腿喝一杯粉色的饮料,饶有兴致地说着自己的经历。
“后来我也觉得自己撑不住了,就给厉鸣留了遗物。结果没想到再醒来的时候就在这儿了,还突破瓶颈晋升到了4级。”窗外游过一只扁扁的黑鱼,朝里面的人喷出一口乌漆嘛黑的墨汁,莫利尔手指一点,那滩墨汁就被隔着窗吸收进了她的体内。
“救了我的人就是07,他说救我是因为我还有用,作为报答我必须替他办事。”莫利尔眼神一凛,“刚开始我想过逃跑,可是这里太诡异了,根本就不是我能逃的出去的,后来...”
一串熟悉的南红手串出现在桌上,莫利尔落在那上面的眼神温柔了一瞬,“后来他把我妈妈的手串给我,还带我出去过两次,让我亲眼看到了某些东西,我才知道。”
她恨恨的咬牙切齿,又不得不按捺住心中怒火:“毁了整个莫家的就是陆洺那该死的王八蛋,他竟然还嫁祸说是我妈妈做的。”
时有尘想起了当初在一号会议室里陆洺为自己辩解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是他?”
接下来莫利尔的话终于揭开了时有尘长久以来的疑惑之一。
“他们都说因为我姐姐的死,妈妈的精神变得不正常了,但其实不是的。她只是有时候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罢了。”
“我妈妈也是个异能者,她的能力叫‘赋梦’,会在梦里看到未来的某个时刻发生的事情。莫非谦因为害怕她混乱时跑出去找我姐姐,又怕她的这个能力影响到自己在外面的形象,所以一直把她软禁在家里,还要求所有人对外称是她精神不正常。”
“莫非谦自己投靠陆家,以前当陆诚的狗腿,陆诚死后他又巴结陆洺,甚至为了讨好陆洺还想把我送给他,结果人家压根不正眼瞧他。”
“07第一次带我出去的时候,陆洺威胁Z城的达官显贵们,要他们指认莫非谦背着协会干破坏社会秩序的龌龊事,还关停了所有莫家资助的孤儿院。”
“第二次就发现他在暗地里收拢了剩下那些旁支,利用我妈妈的身世往她身上泼脏水,要她死后连名誉都受损。”
莫利尔手中的玻璃杯上出现了裂痕:“就算那把火不是他放的,毁了我妈妈,毁了整个莫家的也只能是他。可恨我能力不足,没法亲手杀了他。”
“所以我和07签了契约,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效忠于他,哪怕是替他去死也可以,作为交换条件,他要帮我解决掉陆洺,恢复我妈妈的名誉。”
时有尘问:“07是维护局的人,维护局和协会势不两立,你不怕和厉鸣站在对立面吗?”
莫利尔饮尽粉色液体,然后一掌捏碎了杯子说:“协会听信有权势者的一面之词,压根就没打算派人调查查清真相,还刻意隐瞒其中的证据。却对无权势者反复施压,诱导其违反规定。这种组织本来就该被更公平的秩序取代。而且我效忠的是07这个人,维护局的计划和我无关。”
“不过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倒真发现了一些从前完全想不到的事情。”她突然凑近时有尘耳边轻声道,“严致沅说的那个‘献祭’,确有此事。”
“维护局里除了异能者以外,其实更多的是各种普通人,就是你在路上常看见的那些。”
“他们之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新的自然觉醒异能者,而且每每有人觉醒,就一定会有他身边的亲近的人死掉。还有一些没死成的,成了残废,就会被这里的管理者扔进类似集中营的地方,他们管那些叫‘劣汰者’。”
劣汰者。
时有尘听到这个名称后陷入思考,甚至没注意到严致沅坐到了同一张桌子边。
“我知道我的行为害了林周择,所以一直在想办法让他复原。可是对于‘劣汰者’而言修复创伤难如登天,仅凭我自己恐怕做不到。”严致沅递过一瓶能量液,语气一如从前般真诚,“本来我以为只要让他足够恨我,我的计划就一定能成功,可是没想到即便我装作在他面前杀了你,他也不愿对我下死手。”
只要想到在A城训练基地的火海中的那一晚,严致沅便心如刀绞。
“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很早就叛出了协会投靠维护局,但之前我不是任何人的麾下。那天07救了我,用治好林周择当条件要我以后效忠他,我接受了。”
时有尘扭头:“你不需要向我解释这么多,我也算不上是协会的绝对忠诚者,在背叛与否这条基准线上,我没有比你们高尚一分一毫。”
然后他轻叹了口气:“林周择的状态恐怕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你...看着办吧。”
莫利尔在一边听着几人间的爱恨情仇,一副吃瓜不嫌事大的样子。
严致沅突然看着时有尘问:“那你呢?你站在哪边?协会,还是维护局?”
时有尘站起身准备离开:“在弄清楚所有事情以前,我站在我自己这边。”